魏婴伸了个懒腰,嬉笑道:“算不得算不得,那些老封印,两百年都用不着看一回,如今情况非常,谁还能想起它们?更何况那妖物也并未逃遁,真论起来,还是被‘含光君’降服的,不算你失职……我既占着你的舍,帮你打几次短工,理所当然,不必谢我”

魏婴揽着他的肩,兀自说着胡话。蓝忘机听得怒从心起,只想立刻拂袖离去。谁料一起身,眼前一暗,脚下一软,歪在床侧。

“蓝湛!”

“无事”

“无什么无?脸白得跟纸一样还说无事?”“含光君”一跃而起,将他扶住。“有话好好说,怎说走就走?我可是又说错了什么?”

蓝忘机凝眸调息,只可惜“魏无羡”底子实在太差,几个周期过去,烦恶感也只是稍稍减轻。此时,一只手抓住他的手,掌心相对,源源不断的灵力输送过来。

“好些了?”

蓝忘机睁开眼,“含光君”焦灼的神情立时入目。他不惯于在自己的脸上看到这么激烈的情绪,别过脸,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忽然袭来。

是了,这一幕,他的确见过。

十三年前,夷陵荒山石洞里,含光君是这样握着夷陵老祖的手,将所剩不多的灵力尽数相倾,却只换回一连串的“滚”字。如今时过境迁,斗转星移,终于换得那人握住自己的手,张口闭口却仍是些鸡零狗碎的玩笑,与十三年前又有何异?

蓝忘机劈手挣脱,但魏婴死抓不放,一番拉扯,领子被扯开,从左肩至右胁,染血的绷带露了出来。

魏婴大惊。

“怎伤得这样重?”他跳下床,不由分说将蓝忘机按回榻上,点了几下重新给伤口止血,再次握住他的手。“躲什么躲?非要等到晕过去才让我知道?”他盯着他身上的伤口,笑意敛去,目光森然:“若知你伤得这么重,我就该宰了那畜生。”

“不可胡言。”蓝忘机蹙眉诘道:“火螭乃上古妖物,非人力所能诛之。”

“你也知自己搞不定?”

被呛了这一声,蓝忘机无言以对。

极反常地,魏婴叹了口气。“我那身体有多少灵力,你该清楚……六爪火螭是什么东西,你也清楚。我知你做不到袖手旁观,但我既在场,必不会让它逃出去。让你退,你为什么不听?”

蓝忘机垂眸不语。少时天资出众,后来又被奉为仙门楷模,世人对他的期许如此,他也早就习惯了独来独往披荆斩棘。向他求助之人数不胜数,却从没有谁问过他‘要不要帮忙’或者‘能不能搞定’。

除了魏婴。

须臾,蓝忘机轻声答:“对不起。”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仿佛千钧之锤,重重砸在了魏无羡心口上。

“别说这话。蓝湛,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怕了而已。”魏无羡有些发慌,矮下身子,凑在蓝忘机耳边,思前想后,终于说了出来:“你知道吗,蓝湛,今天下午,我虽一直睡着,脑子却一点没闲着……来来回回做了好几场梦。”

蓝湛转向他,眼神有些许茫然。

“梦里,你浑身是血,而我没有灵力、也没有药,除了眼睁睁看着你身子变冷,竟一点办法也没有。”一闭眼,竟像是又看到了那恐怖的一幕似的,声音发颤。他心一横,不管不顾地将勾上蓝湛的脖子,闷声道:“两生两世,我魏婴上得乱葬岗,下得修罗场,血海尸山无间地狱什么没见过,但从没有一刻那么害怕过。”

蓝忘机身子一僵,刚想动作,却被魏无羡死死按住。

“别动!先听我说完!

“有句话我本不敢问你,怕你听了之后想打我,撵我,嫌弃我……但此刻我忽然明白了,这个问题如果不弄清楚,哪怕化成灰,我都要顺着风飘上静室的房梁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