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建国脚步一顿,目光在她盛满笑意的梨涡上停留了一瞬,便收回视线点了下头,阔步从她身边走过。
唉,他果然不喜欢自己喊他哥,连话都不跟自己说了。
不过她早就懂得“有得必有失”的道理,况且得大于失,她血赚啊。
余舒心开心地回了灶屋,烧火做饭。
院子里,孟建国在水缸前,打了一桶水,单手举起从头浇下去,水花四溅,带走了身上的燥热。
田翠英从堂屋走出来,横了儿子一眼:“一大清早你有功夫洗澡,不去灶屋帮小余做饭?”
孟建国动作一顿,放下木桶说道:“缸里的水快用完了,我去挑水。”
说罢,他进屋换了身衣服,就挑着空桶大步走了。
田翠英刷牙舀水时,往缸里一看,蹙眉道:“这水不挺多的嘛,还有大半缸呢。”
但儿子已经出了院子,她总不能喊他回来,便自己去了灶屋。
灶上煮着粥,年轻的姑娘站在橱柜前,熟练又快速地切着萝卜,当当当的声响中,轻薄的萝卜丝很快堆砌出来。
晨光从窗外打在年轻姑娘白皙的脸上,可以看见她额角细微的绒毛,叫人瞧着,心都跟着柔软起来。
田翠英想着,认了这么个干女儿,就是多些麻烦事也不算亏,至少她做饭不错。
余舒心切完萝卜,回头看到田翠英走到了灶前,她忙上前笑道:“干娘,灶前热,您就别沾手了,要做什么就吩咐我。”
她说着话,就往灶里添了柴火,灶上的锅咕噜叫唤起来,是米粥煮开了。
她揭开盖子,拿了勺子搅拌起来,升腾的热气扑打在她的脸上,很快就让她脸颊泛红,汗水从额头流出来,顺着脸颊流淌。
田翠英掏了下口袋,没掏出帕子这玩意,就抬手用袖子给她擦了把汗,又抢过勺子轻推开她:“我看你比我更怕热,一边待着吧。你干娘我做饭不行,搅个粥还是行的。”
在田翠英用袖子为她擦汗的那一刻,余舒心就怔住了,以致于轻易被抢过了勺子,她恍惚想起,自打她六七岁之后,在灶上开始忙上忙下,就没有人在乎她怕不怕热,会不会累。
双眼忽然被热气熏得模糊了,她仰头眨了下眼,就笑着冲搅粥的田翠英道:“干娘你先别急着盖盖子,我去拿几个鸡蛋打进去。”
“家里鸡蛋都吃完了,你去哪拿?”
“我前几天找老乡换了一些鸡蛋,还有好多呢。”她说着就跑了出去,往东屋去提了一篮子鸡蛋回来。
“我说这几天数着鸡蛋不对,是你往里头添补了吧?”田翠英拉着脸,抬手将鸡蛋篮子推开,“拿回去,你自己留着吃。”
余舒心将篮子拎到了橱柜上,取出几个鸡蛋,利落地打进了碗里,侧头笑道:“干娘,你昨晚说了我是这家的一份子了,作为家里的一份子,我将鸡蛋拿出来也是应有之义。”
昨晚她不过一句客套话,这丫头竟如此实心实意,田翠英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想了会,她道:“最近队里不太忙,你今天就别上工了。吃过早饭后,跟你大哥去县里百货大楼买两身衣服,他手里有布票也有钱,不用跟他客气。”
余舒心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干娘口中的大哥是指孟建国,她忙摆手婉拒:“干娘,我的衣服够穿了,不用买新的。”
田翠英扫了眼她身上洗得发白的衣裤,嫌弃道:“你身上的衣服再洗两次就得破了,你现在是我的干女儿,穿得破破烂烂就是丢我这干娘的脸。”
余舒心见她都沉了脸,只好点头道:“干娘,我去买新的,但不用大哥陪我,我自己去就行。”
“你都没去过县里,不得叫个人领着?就这么说定了!”田翠英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