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在医院,余大福没能闯进住院部找到余舒心,又面对护士的一次又一次催款,他就以回家拿钱为由跑了回来。不想他前脚到家,后脚吴凤儿也到家了,手里还拿着催缴的药费单。
夫妻俩吵过一架后,又去找了王桂花,王桂花将他们大骂一顿后出去借钱,直到现在回来。
王桂花看着伸过来的手,恼恨地骂道:“为了你俩的破事,咱家都积了多少外债了,现在谁家还愿意把钱借给咱家?”
说起这事就火大,她出去借钱,但没有一个肯借的,还说了不少风凉话。
“妈,那怎么办啊?”
“怎么办?谁给你儿子下药,你就找谁算账,找谁要钱啊!”王桂花狰狞地说道。
“对,找他们算账!”余大福立刻冲出去。
余秀丽拦了一下:“没凭没据的,人家不会认的。”
余铁山开口:“你二妹说得对,不能这么去闹,还是报警吧。”
余秀丽听得脸皮跳了一下。
“报警?不说公安能不能查出来,就是查出来黄花菜也凉了!家里的事指不上你,你也别给老娘碍事,滚一边去!”王桂花一把推开余铁山,就带着余大福和吴凤儿出去干架了。
外头很快响起了吵闹声,还有动手的动静,越来越多的邻居围了过去,劝说的,拉架的,闹哄哄一片。
见余铁山一直没有动静,余秀丽脸上露出着急之色,冲他喊了一声:“爸!”
余铁山好似恍然醒过神,看向小女儿,昏暗的灯光给人脸上身上留下许多光影,让人看不分明,他眯了下有些酸胀的眼睛。
“爸,你怎么了?”余秀丽搀住他的胳膊,担忧地问道。
许是离得近了,又能看得清了,看着眼前小女儿的脸,余铁山想起了大女儿。
其实,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法分清两个女儿,但眼下,他清晰地辨认出来,辨认出那些细微处的差别。
比如,小女儿的眉毛要疏淡一些,左边眉头藏了一颗痣,大女儿却是眉毛浓密又舒展,唯有眼尾处有一颗浅淡的痣。
鼻梁也有些差别,大女儿的要略高一些。
还有许多许多这样的细节,以往他忽视的细节,眼下都浮现出来。
余铁山的眼睛又变得酸胀起来,视线模糊,他抬手拍了小女儿的手,这只手光滑细腻,没有一点瑕疵。
大女儿的手却要粗糙一些,上面还有留有两道浅淡的疤痕,那是大女儿给他塞钱时他看到的。
闭了下眼,他睁开后,对小女儿说道:“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爸不担心你,你哥和你妈这边你劝着点,不要让他们惹出大事。”
说完,余铁山朝外走去。
余秀丽皱了下眉,她总觉得余铁山忽然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她有种掌控不住的感觉,立刻追上去问道:“爸你要去哪?我跟你一起。”
余铁山摇了下头:“不用,你就留家里吧。”
他走了,走出了大杂院,正跟邻居吵得不可开交的余家三口根本没有发现。
“叮铃铃”
王大锤骑着半旧单车驶入了槐花巷,看到迎面走来的余铁山,立刻刹住单车热情招呼:“余叔你回来了?”
余铁山停下脚步,看着剪了寸头精神了许多的邻家侄子,他点了下头:“你这样好多了,以后不要再混了,找份工作踏实干。”
“余叔你还不知道吗?我已经有工作了,在棉纺厂的维修组,吃住都在厂里,今天回来就是拿些换洗衣服。”王大锤说话时,眉眼都在飞扬。
余铁山怔了一下,随后连说了几个好字:“好,好,挺好的。”
“我也觉得挺好的,这工作让我浑身来劲儿。”王大锤神采飞扬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