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吟有些怕冷,好在兰华宫的炭火很足,冬衣也早就备下了,都是京中时兴的式样。
整个兰华宫安安静静,无?一人敢说话,只因先前女官向她?透露谢骥拒接圣旨一事被?宁知澈知晓,第二日“所?有宫人不得与苏吟言语交谈”的圣谕便到了兰华宫。
好在她?也不是那么爱和人说话,便没?将这一圣谕当回事,毕竟她?谋害过皇帝还能?活着,且有吃有穿,比起那些坟头草都已?长得一尺高的其他旭王旧党,她?已?过得很好了。
“日子虽有些难熬,但?也能?过下去。”她?在心里默默想着。
直至十一月初六那晚,宫门忽然开了。
彼时苏吟正窝在锦被?中安歇,满殿烛火只余床头两盏未熄,一室昏暗间?,身上忽然一沉,浓郁酒香伴着龙涎冷香阵阵入鼻,炙热的吻胡乱落在她?颈间?。
苏吟几乎在一瞬间?便知道了来人是谁,旋即愣了愣。
宁知澈竟喝醉了?那他得喝了多少坛酒?
九月里紫宸殿一别,到如今已?近两月未见。宁知澈比上回更瘦了些,苏吟好几回不慎摸到他,竟觉有些硌手。
她?默了默,低声问道:“陛下体内的余毒又发作?了吗?”
宁知澈瞬间?停住,眼眶蓦地一红,几乎在她?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便在心底生出万千渴求。
苏吟一边解衣一边轻声细语:“陛下既已?打算立后,可?快些定下人选,命礼部?速速筹备大婚事宜,日后便不必再?忍着嫌恶碰臣女了。”
宁知澈闻言静了很久,忽开口?问道:“你?很希望朕快些成婚?”
苏吟动作?一顿,实话实说:“是。”
又是一阵寂静过后,上方忽地传来男人压抑着磅礴怒意的森寒嗓音:“朕真是疯了才会?过来找你?!”
话音落下,苏吟身上骤然一轻,皇帝倏然下榻拂袖而去。
她?呆呆看着宁知澈离开的方向出了会?儿神,继而收回目光,将寝衣重新穿好,把锦被?往上提了提直至盖过头顶,闭目入睡。
第二日宫门又开了,十多个太监拿着铁锹锄头进?来,说是奉命前来将这株玉兰移走。
苏吟正在作?画,闻言怔了怔神。
她?被?困在这方狭小天地中,无?人同她?说话,殿内也没?有旁的物事可?以解闷,每日作?画等花开已?成了她?余生唯一的趣事。
宁知澈对此心知肚明,就是因为知道,才非要命人将这株玉兰移走。
宁知澈竟命人移走这株玉兰。
撑着她?的最后一丝力气瞬间?散去,一道声音随即在脑海中清晰响起:“该走了。”
这个念头一起,便如星火燎原难以阻抑。
女官见苏吟脸色雪白目光空洞,如丢了魂一般,瞬间?急得掉了眼泪,却因皇帝先前下的口?谕而无?法出言安慰,只好咬咬牙出了宫门,回到紫宸殿跪求皇帝收回成命。
宁知澈连眼皮子都没?抬,漠然命她?回去。
女官不由哽咽:“陛下,您这是逼姑娘去死啊!”
“她?不会?寻死。”宁知澈神色淡淡,“她?怕鬼,又顾念娘家,且放不下谢骥,绝不会?做出这种蠢事。”
女官无?法,只得抹着眼泪告退,却在快要出殿门时被?皇帝叫住。
宁知澈静了半晌才沉声开口?:“将兰华宫正殿一应锋利刀具都收走,连女红用的剪子也不可?留下,殿中易碎的玉器也全部?收走,用膳时的瓷碗玉碗也都换成金碗银碗,再?挑出她?首饰匣里那些尖利能?伤人的簪钗,拿去将尾端磨钝了再?送回来,桌角床角也都要磨圆,殿内每根金柱更需缠以至少五寸厚的层层锦帛。可?听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