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余毒早在?七年前就已清完了;若非我事事顾念谢骥,先帝当年便不会与我决裂,以致余毒侵入五脏六腑,再无转机。先帝就是因我与谢骥的事才会刚过完二十?八岁的生辰便早早驾崩,如今您还说这种话,岂不是在?诛我的心么?”
这个梦虽荒诞,却诡异地让人觉得真实,处处合情合理,就连女儿做皇帝,细想之下都不是不可能?。
若他体内余毒未解,便只能?在?三四年后驾崩,要是将皇位交给三皇弟,虽然三皇弟与他是一母所出,大抵会善待他的妻女,但世事难料,与其赌三皇弟的人心,不如多费些心力,直接将权柄交给自己的孩子。
鬼魂听?了苏吟这番话,周身的黑雾瞬间散去,见她又是咳嗽又是落泪,顿时心疼地抬手想给她擦脸:“眼睛还敷着药,不能?哭了……”
“好好好,是娘错了,不提了不提了!”霍夫人忙给苏吟拭泪,“太医说你这眼睛不能?哭了,快快止住。娘只是一时糊涂才说了句不该说的,以后再不提了。”
苏吟平复了好一会儿,语气沉缓:“母亲已是第二回?说这种话,今日到底是一时糊涂,还是见先帝胸襟宽广,留下遗旨许我再嫁,便起了心思,盼着我哪日能?为谢家繁衍子嗣,欲要出言试探于?我,您自己心里清楚。”
霍夫人脸色一变:“昭儿,我……”
“先帝已将整个天下都交给了您女儿和外孙女,谢家虽不能?由亲生子孙继承家业,但作为太后的娘家、皇帝的外祖家,尊荣必不会少。世事难两全,您与我都要知足。今日之后母亲若还这般拎不清,就别再唤我昭儿了,像祖母和几位族兄那?样恪守君臣之仪,改口尊称哀家太后娘娘便是。”言毕,苏吟抬头沉声道,“来人,送老夫人回?府。”
霍夫人似是从没见过苏吟对她冷脸,当下不敢相?信地看着苏吟,张口欲要说些什么,却被女官半恭敬半强制地即刻带离正殿。
内室只剩苏吟一人,她抱着灵位发了会儿呆,半晌,抬手一字一字抚摸灵位上刻的“先夫宁知澈之位”,喃喃道:“不许生气,我已与母亲说清了。”
宁知澈的心蓦地一软。
苏吟话里话外都护着他,他纵是有?天大的气也该消了。
鬼魂默默躺下,侧拥着苏吟,明知她听?不见,仍是在?她耳边低低应了声:“嗯。”
苏吟用了些吃食和一碗药后便又阖上了眼,梦境也随着苏吟入睡而归于?一片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渐明,殿中灯影幢幢,苏吟手中拿着一本《资治通鉴》,正在?给小皇帝讲周太祖北抗契丹。
宁知澈怔怔看着苏吟怀里那?个三四岁的小娃娃。
他的女儿看起来才这般小,个头只比御案高一点?点?,就这么当了皇帝。
华曜肃着小脸听?完,昂头问道:“摄政王说邻国之中北狄最为猖狂好战,所以才让谢氏一族驻守北境。父皇一去,北狄见我年幼,便又开始乱了起来。”
“是。”苏吟颔首,“不过你父皇早有?部署,定北侯这几年也越发精于?用兵了,北边不会出事。”
华曜面色凝重:“可北狄留不得,迟早要除去。”
“是。”苏吟再次颔首,“但北狄人十?分擅武,国力在?邻国之中居首,大昭又有?西夷和南蛮在?一旁虎视眈眈,要打下北狄不易。皇帝若想灭北狄,待你再大一些,可与摄政王和定北侯从长计议。”
华曜似是也知自己年纪太小,不再纠结此?事,仰起稚嫩的小脸回?了句:“娘亲能?不能?别叫我皇帝?爹爹走了,世上唤我晞儿的只剩下娘亲一个了。”
苏吟沉默许久,道:“陛下年幼即位,又是女子,若连哀家都不尊陛下为国君,臣民?又怎会将你放在?心里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