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祖母和母亲哭得撕心裂肺,她放心不下,便在定北侯府住了半月。
宁知澈没有说什么,只吩咐李院首为苏吟的母亲调理身子,然后默默禁足谢骥。
苏吟在定北侯府的身份从主母变为大?小姐,这半月府里下人的脸上神情个个都复杂万分。
从前小侯爷因为痴情于苏吟而?屡屡受罚,他们也?不是没有在私底下抱怨过?,如今才知当初怨怼的竟是老侯爷唯一的亲孙女,一时间简直愧疚羞惭到无地自?容。
霍夫人得知苏吟与谢骥过?去曾是夫妻,忍不住在最后一晚与女儿同睡时多嘴问了句:“昭昭,外头都说你从前与骥儿感情极好,娘想问问你,你心里……到底是喜欢骥儿还是陛下?”
骥儿乖乖巧巧的,将她视作亲娘孝顺,京中那?群贵公子里比谢骥好看的不如他身强体健,比谢骥身强体健的不如他年轻痴情,是个不可多得的好郎婿。
当皇后是风光荣耀,但若哪日皇帝厌弃了女儿,昭昭在宫里如何还能好过??
若不是封后圣旨已下,她倒情愿女儿与谢骥重修旧好,至少府里绝不会有哪个人给女儿气受,她们母女俩也?可日日相见,对?外只称谢骥是老侯爷为昭昭挑的童养夫,外头若还有闲话便由他们说去,终归也?不敢跑到她们面前阴阳怪气。
“母亲,”苏吟有些无奈,“我与陛下自?小一同长大?,是真心想嫁他为妻。”
霍夫人也?知女儿嫁进宫已是板上钉钉的事,问那?句话只不过?是因实在舍不得女儿,听罢轻叹一声,换了话头:“那?你当真明日便要回?宫?”
苏吟不便告诉母亲宁知澈只剩四年不到的寿数,闻言只道华曜还在宫里,她心中惦念。
霍夫人便又忍不住多念叨了几句:“骥儿说他不打算再娶,过?几年收养一个嗣子继承家业。要是你与骥儿成婚那?三年有个孩子该有多好……”
“母亲慎言!”苏吟当即脸色大?变,“我连凤印都已接了,与陛下明年开春便要完婚,这种话切莫再说。”
“我知晓我知晓,我也?只敢在你面前说说。”见女儿被自?己惹急了,霍夫人忙解释道,“娘只是觉着你与骥儿当年要是生下个一儿半女,这偌大?的侯府便可交到外孙手里,便不必将你祖父留下的家业送给外人了。”
还有一句她不敢说,若昭昭当年与骥儿生了个孩子,皇帝大?抵就不会再要昭昭入宫,昭昭便可留在谢府。
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又不打算卖女求荣,嫁进宫有什么好?连在皇帝面前说句话都得捋上三遍才敢张口说出来?。
苏吟出声艰涩:“母亲在西疆住了多年,如今才刚回?京,您有所?不知,我过?去……十分对?不住陛下,如今只想好好与他过?日子。您若真心为我好,便别再叫我为难了。”
霍夫人听这话似是不太对?劲,顿时一愣:“什么叫对?不住陛下?陛下是国君,你是臣女,还能做出什么对?不住陛下的事?”
“我……”苏吟犹豫须臾,拣了最严重的那?桩事说,“我毒杀过?陛下,险些害死他。”
霍夫人被这话惊得一下子坐起来?,吓得连说话都不大?利索:“昭昭,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见女儿静默不语,神色不似作假,霍夫人只觉眼前阵阵发黑:“儿啊,你怎敢做出这种掉脑袋的事来?!”
她急急追问,“那?陛下为何没有抓你进牢狱?陛下当真愿放过?你?真愿娶你?”
苏吟愈发难以启齿。
她的确进过?诏狱,也?被软禁过?,但都不是因为这桩事。
听闻被宁知澈幽禁的太上皇过?得连冷宫妃嫔还不如,但她即便那?时在诏狱也?是被人好吃好喝地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