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淮语气淡淡的,用旁观者的视角,说别人的事。
“医生说,你妈妈已经到了晚期。”
“这几年手术好几次没有用,已经化疗好久,她一直没有告诉你吗?”
钟意闭着眼睛,突然想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除夕。
顾清淮说原本想三天陪你,三天陪妈妈,但是我妈出去玩不让我回家。
所以那个时候,阿姨是不是自己一个人待在医院。
没有亲人,没有新年,只有冰冷的针扎进血管,冰冰冷冷汩汩流动。
眼泪毫无预兆顺着脸颊流下来。
钟意赶紧把脸埋进薄被里,不想被顾清淮发现。
其实她在网上,找了三年前冬至那天的新闻报道。
世界盛会的开幕式在中国举行,盛大隆重转播全球。
可没有一条新闻,说的是场馆发现炸弹,排爆手拆了三个小时。
除了反恐突击队,也没有人知道,那个负责拆弹的排爆手,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失去母亲。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分手会怎样。
起码她可以陪在顾清淮的身边。
“这些年,你是不是……”话说不完,钟意已经哽咽住。
眼泪悄然模糊眼睛,心疼巨石一般压在胸口,她的尾音发颤:“対不起啊。”
这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窗外明明暗暗的烟花点燃夜空,无数人在狂欢,迎接新年。
躲在棉被里的钟意是个伤心的胆小鬼。
脸上一凉,顾清淮手指勾着她盖在脸上的薄被往下。
手指抚过她的眼睛,蹭过她湿润的睫毛,动作很轻。
是看不分明,所以摸一摸,看她是不是在偷偷哭。
他怎么可以如此温柔,轻而易举击垮她给自己竖起的层层防线。
让她总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忍不住想要把他据为己有。
顾清淮从床头的纸巾盒抽了纸巾,动作很轻,给她擦眼泪。
钟意睁开眼睛,清澈眼瞳盈着一层水光,红着眼睛看向他的时候,美得惊心。
手指顺势就捏上她的脸,钟意不满蹙眉,吸吸鼻子:“干嘛。”
听他淡淡笑着说了句:“又哭鼻子,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儿。”
钟意眼睛一眨不眨,想要看清他,却被他的掌心盖住眼睛:“睡吧。”
暖烘烘的温度,落在她哭红的眼睛。
她沾了眼泪的睫毛,轻轻扫过他的掌心。
“我都好了,”无边黑暗里,顾清淮语气很软,带了哄人的意味,“你不要偷偷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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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早,窗帘厚重,室内一片黑暗。
钟意睁开眼睛,模模糊糊看到身边的影子,吓了好大一跳。
意识回笼,是顾清淮说“我来哄你”。
他抱着手臂,后背靠在床头,竟然就这样坐了一晚上。
钟意眼睛眨了眨,心脏软绵绵,棉花糖一样无可救药融化掉。
到底是枕戈待旦的特警叔叔,身边一点动静顾清淮就睁开眼睛。
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対,钟意自欺欺人把棉被往上一拉盖过头顶。
“你醒了,我看到了。”顾清淮有些欠打,捏着后脖颈说。
她现在肯定特别特别丑。
昨天晚上喝了那么多水,脸都肿了。
钟意悄无声息把被子往下一扯,只露出一双清凌凌的眼睛,以示礼貌。
顾清淮:“睡着了?”
钟意这才想起去看一眼手表上app记录的睡眠时间。
她按开床头灯。
手机APP告诉她昨晚一夜无梦,拥有史无前例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