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来亲我,现在刮干净了。
目光対上,顾清淮靠着门框,随手擦了两把头发,松松垮垮站着。
碎发扫过眉峰,他嘴角一勾,若无其事说了句:“这衣服还挺合身。”
钟意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你刚才还说人家长宽高各一米五,你是怎么了,自己的衣服都认不出来。”
“我怎么了,钟导不知道?”
顾清淮慢条斯理擦着头发,黑发凌乱落在眉宇,更显年轻。
钟意呼吸一凝,记者生涯早就让她练就纵使心跳慌乱也能面无表情的本事。
她淡淡“哦”了声:“顾队长不会是吃醋吧。”
顾清淮挑眉:“吃醋你哄?”
他的态度模棱两可,不回答她的问题不说,还要抛出一个钩子给她咬。
这个人总是这样,游刃有余喜怒不辨,让人一颗心七上八下找不到落脚点,她和他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
钟意抿唇,不看他,余光却又全是他。
顾清淮不知道,那件卫衣陪她度过多少个辗转反侧的晚上,也不知道,当那件衣服不再有他的气息、他所有的痕迹在她的生命中消失、只剩抓不住的回忆时,她掉过多少眼泪。
现在看他站在自己面前,那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像海市蜃楼,看得见摸不着,要攥紧在手心才甘心。
她做抹茶千层一样给顾清淮铺好地铺,厚厚的几层棉被,蓬松柔软带着阳光的味道。
“委屈一下,”她不动声色转移话题,“我也没想到爸爸妈妈会留你过夜。”
顾清淮难得正经:“是我比较抱歉。”
対上钟意茫然的目光,他撩起眼皮:“本来就容易失眠,房间里多一个人,是不是更睡不着?”
钟意:“我失眠不严重,我可以睡得很好的。”
她长发散着,曲着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脸颊素净白皙,像高中时。
顾清淮垂眼,睫毛投下阴影,他安静看人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被他深爱的错觉。
他说:“钟意,我知道你的糖果罐子里面不是糖。”
钟意愕然,嘴唇翕动,不知道如何辩驳。
“之前你不小心掉在地上的安眠药,我拿去化验过。”
钟意不可置信:“你早就知道?”
脑海蓦地闪过很多画面
摄制组那么多人,他只带自己去跑步,以“捉弄”自己为乐;
不跑步的时候,会拎起她去爬山,每次回家,酣畅淋漓但也筋疲力竭;
対了,她的咖啡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酸枣仁,小时候听奶奶说酸枣仁助眠来着……
顾清淮云淡风轻:“我要是连这个都发现不了,我还当什么警察。”
他黑白分明的眼睛,注视着她:“持续多久了?”
钟意嘴硬:“就偶尔。”
顾清淮站着,她坐着,他个子本来就高,这样更是居高临下,让她有种犯人被提审的感觉。
“不吃安眠药睡不着?”
其实前段时间已经好很多,是最近得知夏阿姨的事情,情况又开始反复。
钟意轻轻点头,手臂抱着曲起的双腿,身上盖着软绵绵的毯子,整个人柔软没有棱角。
顾清淮蹙眉:“没有睡得好的时候?”
钟意闷声闷气:“有。”
顾清淮:“什么时候?”
脸颊蓦地有些发烫,钟意眉眼低垂,盯着棉被上的太阳花。
声音小小的、轻轻的:“就上次爸爸妈妈去长宁市,你在我旁边的时候。”
说完,不敢看他,自顾自低着头。
顾清淮语气软下来:“还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