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淮真的被气笑了:“那我呢?”

钟意表情凝固,这下给她整不会了,顾清淮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呢?

她试探着说:“顾队长?”

说到这儿,钟意好像反应过来顾清淮是怎么了。

她眼睛眨了眨,齿尖咬住下嘴唇,在心里笑他幼稚鬼。

她想起魏寒那通电话,他说她在变好。

那她是不是可以往他的方向靠近一点点。

顾清淮转身就要走。

钟意收拾器材,突然说了句:“拿不动了。”

顾清淮目光一垂,钟意弯着眼睛,笑得有些讨好。

禁欲肃穆的年轻警官,走过来接她手里的相机设备。

就在他弯腰整理器材的时候,钟意倒背着手走到他的面前。

她微微倾身,凑近他的耳朵,吐字清晰又柔软:

“小顾哥哥。”

顾清淮怔住。

钟意什么时候在这个地痞流氓的脸上看到过这样无措的样子,简直是个干净纯情的大男孩。

她倒背着手,眼睛弯弯的亮亮的,那浅色的瞳孔像有一汪湖面,波光粼粼。

顾清淮修长手指揉过鼻梁,耳朵尖都红了,低眸看她,笑着说了句:“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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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忌日,邹老爷子回到老家。

七旬老人走了几公里山路,拎着酒,来到儿子墓碑前。

“那小子长得很好,现在在市公安局,是个给领导写稿子的,肚子里有墨水,应该叫笔杆子?”

“像你,是个心善的,路边的猫猫狗狗他都给起了名字,一个个的被他喂得油光水滑。”

他的儿子命苦,先是在工地打工挖出废旧炸弹,被炸断一条腿。后是雨天,小孩子过马路,大货车司机疲劳驾驶闯了红灯,他把小孩子推到一边,自己却因为过分用力摔倒在地。

少了一条腿的人啊,卧在马路中间,看着货车轰然而至,碾过血肉之躯的每寸骨骼肌肤。

“杨杨打电话让我在这多待几天,但我怕杨杨吃不好、吃不饱,所以今天晚上,我就回去了。”

“也不知道,咱爷俩什么时候才能团聚。”

老人家站起身,非常潇洒地摆了摆手:“走了。”

转过身去,万籁俱寂,白发苍苍的老人,枯瘦的手捂着眼睛,都是泪。

邹老爷子下车之后,直奔趟菜市场,买了一堆邹杨爱吃的菜。

他一边走,一边在心里盘算着要给孙子做什么好吃的。

想想那小子吃自己做的菜时、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就觉得走路有劲,就觉得自己还能活好多好多年,给他做饭吃。

邹明顺从兜里找出钥匙,等走到杨杨快餐店门口,才发现那里聚集了好多人。

男孩女孩都有,他们拿着相机、拍着视频,嘴里还在说着:“我们现在在杨杨快餐店门口。”

邹老爷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闪光灯就已经对着自己咔嚓咔嚓,他拿手臂挡了下:“孩子,你们是?”

男孩女孩们上上下下打量着他,老爷子跟自己想象中“英雄的爷爷”这个形象相去甚远。

他穿着洗得发旧的衬衫,浅色长裤,老大爷标配凉鞋,鞋上似乎还沾着泥土。

一个矮小、脸上带疤的男人将相机对准他:“爷爷,我们是来吃饭的。”

邹明顺很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孩子,我们这个周不营业。”

带着疤痕的男人面露难色:“我们从中午等到现在……”

邹明顺这个年纪的人,都是饿过来的,所以最看不得孩子挨饿,尤其是面前这些花里胡哨的小孩,大多数看起来比自己的孙子还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