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上了年纪,头发花白,背已经开始佝偻:“我前几天睡不着还看刘德华演的《拆弹专家》呢,那个小警察身上绑着炸弹拆不了,最后被活活炸死……”

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孙子当的就是警察,也许是因为想起自己已故的儿子,邹老爷子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睛。

邹杨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却重新换上那张嬉皮笑脸的表情:“您看我像能拆弹的料吗?我是在办公室给领导写材料的啊。”

为了让自己的话更加可信,邹杨让爷爷看顾清淮:“这我们领导,您看他这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我俩凑一块,那就是市公安局的门面。”

陈松柏嘴里的果汁差点喷了,白白净净他顾清淮的确是,但是,手无缚鸡之力?!

顾清淮闻言,对上邹老爷子的视线,非常配合地抿着嘴角笑了下,唇红齿白的漂亮样子。

他不笑的时候眉眼冷峻,可是笑时嘴角弯弯眼尾上扬,五官棱角都变柔和,非常具有欺骗性。

爷爷点头,又去敲邹杨的脑袋:“别仗着你们领导文文弱弱脾气好,就跟领导没大没小,我去忙了,你们好好吃。”

文、文、弱、弱、脾、气、好。

反恐突击队的小朋友们呆若木鸡,一个个嘴巴里能塞鸡蛋。

这七个字,哪个字和顾清淮有关?

顾清淮得了便宜卖乖,心情很好地翘了翘嘴角。

等爷爷带上包厢的门出去,邹杨忍不住问了句:“队长,你为什么学拆弹啊。”

钟意抬起头,直直对上顾清淮的视线。

怎么有人能十年不变,眼底风发的少年意气一尘不染,单是看着,心就砰砰直跳。

是怎样坚定的理想信念,让他这么多年对她只字不提,支撑他行走在刀尖万死不辞。

目光相撞,钟意看着顾清淮的眼睛,轻声开口:“我也想知道。”

顾清淮叩开易拉罐,喝了口酒,冷淡如雪山尖的喉结滚动。

他垂着眼睛,像是说别人的事,没什么感情地轻描淡写道:“我爸是武警部队的排爆手。”

他的父亲,生前是任中华的战友。

“我出生那天,他遇到拆不了的炸弹,抱着炸弹往无人区跑,被活生生炸死了。”

几十年后的现在,排爆服,还只是留个全尸。

想必父亲牺牲的时候,粉身碎骨,死无全尸。

在父亲的墓碑前,顾清淮第一次见到任中华。

他告诉他:“叔叔,我想学拆弹。”

他说:“我要把这座山里的炸弹全拆掉。”

任中华:“全部拆掉。”

顾清淮:“一个都不留。”

任中华:“一个都不留。”

失去战友的年轻警官和失去父亲的小男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那个时候,他太小了,他不懂什么是拆弹,更不知道排爆意味着什么。

他用了十几年时间,走了一千多公里,终于在军校毕业那年,站到武警特战部队的队伍里,走到了共和国第一批拆弹专家任中华的面前。

选择邹杨,何尝不是因为,他在他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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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包厢,瞬间沉默,空气寂静得落针可闻。

陈松柏沉默,喻行愕然,邹杨眼睛发热,突然就不知道能说什么。

那是他们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顾清淮啊。

他怎么会是在这样的背景里长大。

也难怪,他会选择拆弹。

就算每次出任务都有死无全尸的可能,也没有过一秒犹豫。

钟意这才发现,顾清淮对于自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