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屿默认她选了第一个,潇洒转身,留给她一个心满意足的背影。

他轻轻带上了门。

病房里阿姨还在打瞌睡,陈屿守在卫生间门口,几分钟后,左腰侧的门把转动。

“解决了?”怕吵醒阿姨,陈屿嗓音压低。

时夏也做贼心虚,明明她没和他偷情,小声道:“你还不走?”

“累了。”陈屿拉着她朝病床走去,“疲劳驾驶是严重的交通违法行为,就算我不在乎自己的命,身为警察,也得为他人的生命安全负责。”

唬得时夏暂时没了思考,在他关灯之后,抱她上床之前,想清楚了:

“医院附近有酒店。”

“没带身份证。”

高端私人医院的特制病床足够舒适宽敞,够两个人睡,陈屿揽着她进被窝,眼皮铅重,大半张脸陷进枕头里。

“我睡几个小时就走。”嗅着她身上的安眠奶香,陈屿心安不少,“不会让你被捉奸在床的。”

他问:“大半夜的,你的丈夫是不是去睡别的女人了?”

“不是。”

时夏捉摸不准赵青尧在做什么,她相信他,又不是那么相信。

黑暗中,时夏感觉到额头被一股暖气吹拂着,陈屿的呼吸和他身上是一个味道,春末夏初的温润,雨后草香,带着一缕干爽风味与泥土鲜气。

“你身上真好闻。”时夏忍不住道。

陈屿没应,呼吸声浅浅均匀。

时夏颇不自在,却没有挣开,她从没有被一个年轻男性抱这么紧过,呼吸交织,心胸相抵。

赵青尧……

赵青尧没有这么抱过她。

她的心微微抽了一下,空空的,像是被人拿勺子从中间挖去。

原以为会睡不着,结果一闭上眼,时夏意外地好眠,意识沉进黑暗里。

很多年前的一个早晨,白雾浓绵,织成一张扯不断的大毯,能见度极低。

糟糕,要迟到了,今天是她的校门口值日,维持同学们的进校秩序、检查有无迟到、有无标准佩戴校徽。

快跑,不然她这个值日生要迟到了。

时夏拎着书包,把戴歪的校徽扯下来放进口袋里,嘴里叼着根油条,风风火火地向前冲。

雾浓,天冷。

脚下一个踩空,时夏身体失控,摔下去前想起这里是一处几十层高的台阶。

她浑身剧痛,整个人不停地翻滚、碰撞、摔落,不知那根骨头咔地裂开,瞬间失去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时夏恍惚睁开眼,看见一个牵狗的秃顶老头路过。

“爷爷…….”

“哟,小美女你怎么了?”

老头在她身边蹲下,伸出焦黑烟臭的手,大力摸她的脸:

“摔坏了,让爷爷看看。”

斑秃大狗在舔她的伤口,老头撩起她的校服下摆,时夏冷汗直流地对上那双不怀好意的小眼,求助的话哽在喉口。

“汪!”

斑狗突然狂吠一声,脊椎弯刀似的拱起,扭头冲着身后呲牙狠叫。

转瞬间,那条狗被谁一个重踹,在时夏斜侧倒飞出去,她眨眨眼,看见雾后出现一个秀长竹瘦的校服身影。

没等少年动手,老头连狗都不要拔腿就跑。

少年时的赵青尧在她身前蹲下,眉眼极为干净,目光清澈得可以洗净世间所有的浓雾,他简单检查了她的伤势,叹道:

“摔得挺重,真是不小心啊,学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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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耳边的动静,时夏意识复苏。

她睁开眼睛,天花板中镶嵌的灯柱光线明炽,刺激得瞳孔微缩,意识清晰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