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庭君听到了他的话,这些天积攒在眼中的晦暗一闪而逝。他起身握住了那个下人的肩膀:“邢先生真的是这么说的?”
下人在心中想,大人物还真是善变。刚才还是姓邢的,现在就变成了邢先生了。不过无论主家怎么叫,他们这些下人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一声邢九爷。
没看老爷没过多大会儿就换了称呼吗?这要是干这老爷在叫邢云台“姓邢的”的时候,对这位客人不恭敬,也就罢了。但是你说,要是赶上老爷管人家叫邢先生的时候,你不恭敬,不就是你的过错了吗?
老爷这边儿说变就变,他的心思哪里是他们这些下人能够揣摩明白的?只有做好本分中的事情,才不会引火烧身。
这年头儿,最重要的,不还是保护好自己吗?
“是,邢九爷就是这么说的。”
黄庭君在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答案之后松开了握着下人肩膀的手,然后竟然是笑出了声音来。
好啊!看来他的意思路易沙逊那边儿是明白了。自己身上的这些担子也都将要被解下去了!
比起利益,那些谈得来的情谊算得上什么。
金鹴华坐在自己的书房里面,青竹过来敲门:“四爷,今天晚上您要去沙逊先生举办的宴会。”
金鹴华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青竹继续道:“现在已经六点半了,您该去换衣服了。”
金鹴华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无奈地耸了耸肩。
说真的,他不大喜欢参加各种宴会的原因之一就是宴会之前要换礼服。那一件件衣裳实在是太过繁复,太过麻烦了。
不过今天是去会一会他的对手的,他还是应该更加重视的。路易沙逊,金鹴华边换衣服边想,他和这个人已经交手好几次了。在金融市场上面也是不死不休的大敌。但是至今他们居然都还没有见过一面。
戴上最后一枚海蓝色的袖扣,金鹴华出了门,问青竹道:“车准备好了吗?”
“车已经准备好了。”青竹道:“知道四爷今天晚上要出门,下午的时候就已经让司机备着了。”
金鹴华和青竹吃了点东西之后才上车前往路易沙逊举办的这场酒宴。宴会吗,觥筹交错,笙歌燕舞。那是个交际的好地方,却称不上是吃东西的好地方。
金鹴华一来,荣远行就凑了过来。他们两个现在在合作做物流生意,凑在一起并不引人怀疑。宁锡林也以胜华股东的身份代表主人家迎客,来到金鹴华这边儿也是正常的。
更何况,宁锡林身上还有着他和路易沙逊商讨之后却定下来的“计划”要进行实施。
“宁老板,几日不见,更显得年轻了!”金鹴华和宁锡林握了一下手,然后对他道。
宁锡林道:“我可是老了,哪里比得上你们这些年轻人风华正茂?你看看你今天,这么风流倜傥,要不是已经订了婚,说不定能勾到多少小姑娘。不过就是你订了婚,这宴会厅里面也是有不少姑娘念着你的。”
金鹴华道:“宁老板,可别这么说。我可是许诺过,和白小姐一生一世的。”他对宁锡林道:“妻贤夫祸少,娶那么多老婆更不是好事。你可不要这么打趣我,让我家小姑娘听到了可是会不高兴的。”
荣远行调笑道:“你看看,鹴华这还没去老婆就已经开始惧内了!”
金鹴华却道:“什么惧内?那是惧内吗?不过是我心疼我的白小姐罢了。这世道的女子过得艰难,但是我却是不愿意让她也过那样的日子的。”
他敛眸看着杯中酒,想到小姑娘在信纸上面写的思念,心口滚烫。他好想去见她,可是他不能。
比起儿女情长,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而且就算是尽最大可能为小姑娘搏得一个清平世界,他现在也绝不能临战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