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燕西和青竹来到了客厅,只见金鹴华坐在客厅里。除此之外,客厅里面半个人也没有。青竹带着金燕西往里走,金鹴华没有抬眼,只是在那里拿着桃花冻的小茶壶斟茶。直到脚步声停了,金鹴华才放下手中的小茶壶。抬眼看向了青竹和金燕西,嗓音仍旧是熟悉的清朗。
金燕西只听他清清淡淡地道:“回来了。”
没有疑问,只是一个陈述句。声音淡淡的,却让金燕西听得想要哭。
在外面这些日子,他算是吃尽了自己一生所没有吃过的苦了。
金燕西坐在沙发上,他踌躇道:“四哥……我,我错了。我不该惹爹娘生气,不该拿清秋的首饰去养戏子,也不该轻信他人……当然,四哥你不知道孙长云那个骗子的事……”
“我知道。”
金鹴华的话如同霹雳一般在金燕西耳边响起,四哥怎么会知道?他不是出国做生意去了吗?
金鹴华拿起茶盏,递给金燕西一盏。自己又端起了一盏,轻啜了一口,复而放下。
他直视金燕西的眼睛道:“我若与你说,孙长云和白莲花姐妹都是我安排的。你会不会恨我?”
金燕西脑袋一下子变成了空白,此时他的脑袋里心里五脏肺腑里面全都是乱糟糟的。别说恨了,他此时已经理不清自己的情绪了。
金鹴华继续道:“破而后立,这哪里是容易事。可能你觉得我心狠,但是我宁愿你恨我,也要让你认清这个世界。”
“你太容易轻信他人了。在北平,你和你的那一班狐朋狗友出去玩,轻而易举地就能被人哄着买单。随便是那个清客帮闲,就能把几百的首饰吹嘘成一千,从你那里哄来两三百的油水。”
“你也太耳软,听了外面的女人家几句好话就找不到东西南北。和那些戏子红倌儿混在一起,还自以为遇到了风尘中知己,认定了人家把一颗心挂在你身上。辜负家中良妻。”
“除此之外,你一直都不大负责任,有着一种游戏人间的态度,没有男子汉的担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过错。父亲他一心经纶,忽略了你的成长;母亲又溺爱老来子,一味地娇养。我也诚然是有错的,我当初在外祖父家读书和家里的兄弟姐妹们关系并不是十分紧密。从心里而言,我待同胎的三哥和你,的确是有所不同。”
“现在你长大了,若是我一下子就要求你琴棋书画,赚钱养家样样都成,实在是过分。这也是你怕爹的原因,他有些太严苛了。但是你拿怀着孕的老婆的首饰出去养戏子,这就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品行的问题了。”
“我雇来了孙长云和白莲花姐妹,只是为了让你看清楚这个真实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不要怪我过分。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老老实实地来我这里,你想要在李顺送你来的路上出逃的计划,爹他是知道的。”
金燕西听他说了这么久,才从之前那乱成一团的情绪中清醒下来。他张了张嘴:“爹怎么知道的?”
“你喝醉了什么都说。你的那些丫鬟小厮们拿的是谁的钱?”
是金铨的。
所以他们会给金铨打小报告,因为他们是靠着金铨这个总理过活。
“我的这些布置,都是针对着你的弱点来的。燕西,你要清楚。你若是自己逃走的话,为了不被我们发现,定然不会表露出你是金铨的儿子的身份。你只知道孙长云是一个恶毒的骗子。可是你知道沪上的那些地下赌场里面到底都是什么人吗?”
“像你这样出手大方,又隐瞒身份让人觉得背后没有任何靠山的人,在那些人眼睛里面,就是一只白嫩嫩的小绵羊。这些日子你在市井里面打滚儿,应该也听说过那些人的手段吧?”
金燕西猛然间便想到了这些天他听到的那些事情。赌场里面有那等因为输了钱被人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