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到嘴角了,”顾桢就在这时抽了纸巾,带过她嘴角,语气无奈,“真是长不大了。”

动作很轻,照顾幼儿园小朋友一样。

垂眼看她的时候,睫毛密密垂下来,温柔得不像话。

他不知道,他跟老爷爷刚才的举动一模一样。

沈肆月笑,顾桢顺手就在她鼻尖拧了一把,“还笑。”

如果说她有什么新年愿望,那便是“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身边的人,妈妈和他,永远不变。

-

寒假的时间过得飞快。

过了正月十五,顾桢就要开学,还能见面的时间进入倒计时。

元宵节那天,两人一起看了花灯,河岸边,有人在放孔明灯。

沈肆月想起高三中秋,他用瘦金体写在孔明灯上的“金榜题名,长命百岁”。

如今,是十八岁的顾桢,和十八岁的沈肆月。

“顾桢,你有什么心愿吗?”

顾桢提笔,骨节分明的手指细长:“你呢。”

沈肆月站在他身侧,目光从笔尖落进他漂亮眼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好。”他弓着上身写字,淡入鬓侧的剑眉比他手里的狼毫更加乌黑清晰。

沈肆月的手扶着孔明灯底圈,手臂举高时孔明灯借力上浮。

温暖的、浅黄的光,有一瞬拂过顾桢的眉眼。

孔明灯升上天空,沈肆月这才看清顾桢写的是什么。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他把“朝”字,改成了她名字里的“昭”。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昭。

他仰起脸时下颌白皙脖颈修长,喉结有清晰凌厉的线条。

那双微微弯起的眼睛,瞳孔深处映着漫天繁星和暖色的孔明灯,他看向她。

如果说新年愿望能被上天听了去。

那么他顾桢,只希望沈肆月长命百岁,一生顺遂。

时间已经指向晚上八点,离别越来越近。

虽然开学之后还在一座城市,但是想念没有回应的感觉,让人莫名委屈。

往回走的路上,沈肆月看着窗外飞快闪过的街景,寒假的一幕幕在眼前飞快地过。

从“同学,麻烦把球扔过来”为始,到“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昭”为终,句点将在列车启动的那一刻落下来。

“先去我家一趟,我再送你回家。”

沈肆月没有问为什么,只是乖巧说好,多跟他多待一会都是好的。

出租车可不可以慢点开,这条回家的路可不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

到谢家,顾桢径直去了卧室。

等他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精致的盒子。

系着的丝带泛着珠光,单看包装都觉得价格不菲。

“给我的?”

那个瞬间顾桢只觉心跳比数学竞赛又或者第一次射击的时候,都快。

他低头看她表情,是少年人的珍而重之和小心翼翼。

沈肆月把盒子抱到沙发上,蹲在沙发边上打开。

“哇!”

她眼睛弯而明亮,小兔牙明晃晃,这个表情,是喜欢。

因为和她今天吃第一口麻辣烫的时候,一模一样。

“新年礼物。”顾桢神色淡淡,嘴角有笑。

沈肆月把那条裙子轻轻拎出来,宝贝一般,生怕自己碰坏。

灰姑娘见王子的裙子,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不,远远比不上。

她眼睛笑成弯弯月牙:“穿给你看看?”

等她下一次穿,他肯定见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