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烟还要讲究循序渐进呢,你能不能循序渐进地让我不能再天天见到你?

可是高考结束之后他肯定有很多事情,要打篮球,要睡觉,还要准备政审、面试和军检。

顾桢垂眸时,身边的小姑娘绷着小脸,双手紧紧揪着两侧的书包带子,不知道在想什么,眉毛都皱起来了。

“明天我们一起出去玩吗?”顾桢低头看她,眼里的笑意很软很动人。

沈肆月只觉自己被兜头而来的惊喜砸得头晕目眩,几乎是迷迷瞪瞪点了头。

傍晚的天空晕染开大片橘调色彩,暖而甜美。他们每天一起乘坐的公交车,从夕阳余晖里开到面前,仿佛终点站是某个童话故事里的小镇。

沈肆月坐最后一排,他们每天坐的位置。

车窗外的街景飞快闪过,包子铺热气腾腾,烧烤摊开始营业,是真实而难忘的烟火人间。

可是为什么,她以前就没发现这条路这么可爱呢?每一棵树都憨态可掬,每一朵花都开在它最好的时候。

沈肆月看着看着,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打架。连续两天精神高度紧张,前天梦见爸爸,昨天又梦见写了一晚上数学题,顾桢指着她额头问她:“你脖子上是架了个球吗?”

神经绷紧的时候尚且能斗志昂扬厮杀在高考考场,而现在身边是最最让她安心的人,她整个人放松下来,困意一点一点侵袭意识。

沈肆月并不想睡,还能跟顾桢坐在一起的时间,她恨不能把每一秒都掰碎了珍藏,来支撑她漫长今后,要一个人面对的崭新人生。

以后,她再有不会的题,再有想要哭鼻子的时刻,又或者她想要报考的学校操场上也有能看月亮的双杠。

当她一个人静默无言和万千繁星遥遥相对,那个给她擦眼泪的少年会在哪里呢?

是在上晚自习、在看新闻联播、抱着钢枪站岗,又或者是在换弹夹、在拼命训练?

沈肆月忽然发现,高考不仅是给她的中学时代画上了句点,更是在她和顾桢中间,画出了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和他将要像原本紧紧相依却渐行渐远的两个板块,遥遥相对,再也靠不到一起。

沈肆月倚着车窗,闭上眼睛,他给她讲题时微微蹙起的剑眉、笑时眼尾上扬的弧度,还有那颗灼眼的泪痣,每道线条每个细节都无比清晰。

有些想哭,却又不想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总是在他面前掉眼泪。

她明明不是一个脆弱的人,都是顾桢给惯出来的坏习惯。她在心里小小声抱怨。

公交车上冷气很足,夕阳余晖从窗外洒进来落在眼皮,又很软,鼻尖都是少年身上的味道,洗衣粉的干净味道很好闻。

高中的点点滴滴在眼前回放,她最不舍得的人就在身边,她却不敢睁开眼睛看他。

她怕一睁开眼睛,眼泪就要忍不住掉出来。

好像不管怎样,都有遗憾。

就比如她最喜欢吃的红糖糍粑,那个窗口的阿姨回老家陪孩子高考,要等高一高二返校上课的时候才会回来,可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在了。

就比如上学那条路总是今天凿了这里明天堵了那里,就好像怎么修都修不好,等它修好再经过的人,就已经不是她和她身边的少年。

公交车颠簸,沈肆月脑袋撞向车窗,鼻子倏然就酸了。

这时,有只手轻轻绕过她身后,把她脑袋轻轻按在了自己肩上。

这个世界陡然变成一块刚出炉的戚风蛋糕,又软又甜,馨香的气息无障碍从鼻尖抵达心底。

沈肆月细白手指紧紧攥着书包的带子,不自觉屏住呼吸,他肩侧的体温近在脸颊,让她心跳如擂鼓。

等她终于敢轻轻喘一口气时,鼻尖都是少年颈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