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由远及近,沈肆月有种解脱的松快感,盛南叮嘱:“如果再有男孩子像初中那会,骚扰你、影响你学习,你跟妈妈说,妈妈找老师。”

“我的同学从来没有骚扰我,”无力感顿生,沈肆月从书包里拿出公交车卡,上车的前一秒她回头,清凌凌的眼睛看向自己的母亲,“妈,你女儿不是什么仙女,你不要紧张过度。”

这一天,附中校门口高高拉起大红色的欢迎横幅,宣传栏贴出高一分班名册。

沈肆月在高一(10)班的表格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全班50个人,她的学号是35,中下游。

考到省重点,就必须接受从“鸡头”到“凤尾”的落差。

教室在三楼,她在倒数第二排的位置坐下来。

她性格内向,在陌生环境总想把自己缩成一团透明空气。

没多会儿,身后传来说话声“哥们儿,怎么才来?”

椅子和地板摩擦发出响动,沈肆月并不在意,翻开新发下来的课本一本一本写名字。

“小学也开学,送我妹来着。”

笔尖猛然在扉页划出一道失控的痕迹。

教室里很吵,少年的声线格外清冽,像不该出现在夏天的冷空气,一下把沈肆月拉回那天的医院走廊。

细碎片段兜头袭来,关于那场家暴,关于两份冰激凌蛋糕和被护在怀里的小女孩,还有那个受伤的、长得很不乖的男生。

她的呼吸变得很轻,下意识回头,猝不及防撞入少年漆黑眼底。

只一眼,目光就定住了。

第2章

「2008年9月7日

“你说,我在听。」

四月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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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触目惊心的伤口,没有尚未结痂的血迹,前后桌的距离,男生的五官前所未有的清晰。

今天荆市的气温在三十度往上,班里目光所及都是短袖,他的白T恤外面却套着宽宽大大的浅蓝衬衫。

头发剪过,不遮眉眼,露出清俊的脸部轮廓,整个人干净得像清晨落雪的雾凇。下颌的位置,还隐隐有一道暗红色痕迹,一路延伸至衣领深处。

不会有人知道,那衬衫之下是层层叠叠的新伤旧伤,而罪魁祸首是他的父亲。

那个瞬间她突然庆幸,庆幸军训的迷彩服也是长袖,这样,就不会被看到了。

短暂的视线交汇,沈肆月眼睫轻颤。

少年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情绪淡得近乎没有。

那天上午的日程很满,领军训服、领书发书,班里一直乱糟糟的。

沈肆月同桌的位置有人坐下,女孩短发圆脸,叫甄心,成为她高中第一个同桌。

距离上午放学还有两节课时间,班主任简单开了个班会。

“同学们好,我叫魏平生,是你们的班主任,也是你们今后的数学老师。”

“我不会跟你们说‘我的上一届学生如何如何’,也不会说‘你们是我带过的最差的一届’,因为我今年刚从北师大硕士毕业,你们是我带的第一届学生。”

年轻老师笑起来有些腼腆:“从今天下午开始,就是为期一周的军训,大家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一定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原本还有些拘谨的氛围瞬间轻松起来,几个捧场王已经带头开始鼓掌,闹得班主任有些招架不住:“正好也下课了,休息一会儿吧。”

沈肆月听见身后桌椅响动,男生打开后门出了教室。

她回头时,只来得及看见浅蓝的衬衫衣角在视野里一晃而过。

风从走廊灌进来,她垂下眼睛。

他的书桌没有杂物,和旁边位置形成鲜明对比。

课本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