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我仍不认命。
只是我已竭尽全力,好像也只能,把命葬在这里。
……我坠入一个甜美的梦里。
梦里我不是什么炉鼎,而是一个正常的人,生在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有疼我爱我的家人,幸福快乐的童年。
后来我来到宗门,又拜了一个世上顶好的师父,有了一群能够一起探讨剑法、互相交流的同门。
我的资质并非顶尖,便以勤补拙,进境虽慢,仍然是有。
于是我一步步登攀,一步步突破,心中始终坚信“天道酬勤”四字,虽是累,却依旧无怨无悔。
终有一日,我凝成剑心,成就金丹。
师弟师妹俱向我道贺,诸多好友将我簇拥成一团,我笑着站在人群的中间,心情极是愉悦,就像是达成了一个很久以来,从未达成过的梦。
有人走到我身后,摸了摸我的头,道了声:“不错。”
我惊喜地回转过身,脱口而出一声“师尊”,却只见到了满天飘零的雪花。
周围聚拢的人影,也纷纷如泡影般化去。
天地苍茫,寒风刺骨,最后只剩下了我独自一人,站在原地。
我怔然许久。
突然,无边无际的血色彼岸花在我脚下盛放,将我视野所及,全部铺满。
几根狰狞的黑色藤蔓从泥土中窜出,捆着我的脚,硬拽着往下沉去。
我奋力挣扎起来,却越沉越深,大声呼喊,也无人与应。
直到眼耳口鼻皆被泥土灌入,我再听不到任何声音,也发不出一句言语,到最后,只剩得一只手还留在泥外,奋力高举,指节绷直到了极致,绷得筋络凸出,指骨生疼。
却始终没有人,再握住我的手,将我救起。
“……呃……啊!”喉咙中发出干涩痛苦的呻吟,我猛然惊醒,背后冷汗涔涔。
我没想到自己还能再醒过来。
断裂的心脉被强行接续,伤处仍在隐隐作痛,我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竟被浑身赤裸地捆在一根石柱上,难以动弹丝毫。
血发血眸的男人正站在一旁,冷冷看我。
石壁上烛火摇曳,光透过他的身体,落在我的脸上。
“醒了?”他声音森冷。
我涩声道:“我……没死……?”重琰冷笑一声,走过来握住我下颚,“谁给你的胆子,在本尊面前自绝心脉,偷偷寻死,嗯?”我只是木然地看他。
重琰见我如此,目光愈发阴冷,唇边却勾起一抹危险笑意,“中我惑心咒,还敢这种法子反抗于我,我该说你天真可笑,还是愚不可及……难道说一个凌鹤,便值得你为他舍生忘死,不离不弃?”“不过这样也好,”他话锋一转,“你越是宁死不屈,把你一点点驯服的过程,才越是有趣本尊,有的是耐心。”
后知后觉的恐惧终于慢慢爬上心头,我望着他不带丝毫感情的血红眼睛,喉咙不禁发紧,“你……”同时经脉里运气聚力。
重琰似看穿了我的心思,嘲道:“还想故技重施,自绝心脉?”他突然一掌拍在我腹部丹田之上,还未凝聚的灵力直接被他震散,我哇地喷出一大口鲜血,听到丹田处传来“咔嚓”一声响。
我的丹田,碎了。
经脉中的灵气顺着裂隙四散而去,不过片刻,便已流失殆尽,二十多年苦修付之东流。
我彻彻底底,成了一个废人。
重琰捏紧我下巴,强喂了我一颗止血丹药,狠道:“周离,你一意寻死,本尊便偏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一声响指,那在我体内沉寂下来的惑心咒便已再度发动。
我手脚都被绑着,眼眶空洞地睁大,那些我以为已经逃离的欲望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