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细听,那风声中似又夹杂着万鬼哭嚎。
这种声音极是诡谲,隐隐还有几分熟悉,我似乎在什么时候听过。
是什么时候……是了,是那次我在不死崖底,用锁魂灯联系他时,所听到过的声音。
这声音窜入耳中,无孔不入地渗进我身体里,心魔之力涌动,淬心诀受到牵引,亦缓缓运转起来,直要拉着我坠入幻境……“周离!”男人冷冽的声音忽然通过锁魂灯印入神魂,我浑身一颤,清醒过来。
眼前还是方才漆黑幽邃的洞穴,无光,亦无声。
视野中未见男人身影,他的声音依旧通过锁魂灯传来,极冷,极淡。
“我说过,无事莫来寻我。”
我抿了抿唇,道:“可殷诀叛出师门之事,我觉得还有必要向您说一声。
我疑心,此事有魔尊从中干扰,殷诀如今所为,并非他的本心……”他沉默片刻,道:“此事,你不必理。
如今种种,皆是他所造之孽,应承之果。”
我不敢置信道:“他可是您的亲传弟子!”他只道:“自他与魔道勾结之日起,我与他,便已师徒缘尽。”
我拳头攥紧,心觉很冷,他对自己的亲传弟子尚且如此狠心,对其他人,又怎会有一丝容情。
可既知如此,我仍是要咬牙继续说下去:“当初我被困幽冥窟,是殷诀将我救出,若非是他,我早已死了。
他对我有救命之恩;而之前,您与魔尊交手之时,也是他现身阻拦,才令我们得以顺利遁出秘境。”
“您可以对殷诀放任不管,我却无法将其置之不理。
以您之能,一定已窥出他身上究竟是怎么回事,请告诉我若您不说,我便在下山之后,亲自去一趟大殷,亲口问一问他!”男人又沉默了,许久才道:“殷诀私自释放魔尊神念,被其所噬,虽以禁术重创魔尊,却被其设计,令得妖刀衍业与他其神魂彻底勾连。
衍业可衍世间一切罪业,他得此刀,只会永坠魔道,纵残存一丝清明,也会随时间消弭,你去找他,是自寻死路。”
“周离,我以前便说过,天地无我,万象皆空。”
他冷淡道,“这世间值得我所挂怀之事,唯你而已。”
话说至此,他话锋突然一转,带上一丝沉沉戾气,“若你非要自寻死路,便别怪我不守信诺,将你永世囚禁在云崖峰中,让你只看着我,只成为我一人的炉鼎,只为我一人而活。”
我被他的话惊得倒退一步,浑身止不住发冷。
许久,里头再度传来他的声音。
“回去罢。”
他语气已重归冷淡,似乎刚才那番戾气深重的威胁只是我的错觉。
洞穴之中笼罩着令人不安的气息,仿佛有一只择人而噬的凶兽藏在看不见的深处,令人脊骨发寒。
我再待不下去,从洞穴里退了出来。
外界天光打在我身上,驱散了那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