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道。

“那个人,不是你。”

我背对着他,一滴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身体却在锁魂灯束缚下,依偎进男人宽阔胸膛中。

那滴泪沁到男人的衣物中,不留痕迹。

凌鹤搂住我,直接将我打横抱起,不发一言,直接便御剑而起。

我靠在他胸膛里,终究还是忍不住偷偷回头。

温行云面容沉在夜色之中,已经看不分明。

是我教他失望了。

那些我刚刚才体会过的温柔与真心,以后也再不会有了。

景色渐渐远去时,我耳边萦绕的,却是他方才情热之时,在我耳边低喃的那句“我疼你。”

我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果然,好疼啊。

凌鹤御剑速度很快,倏忽之间,便已到了云层之上。

我再也看不见温行云,亦看不到无生天里那栋小小木屋。

心沉寂下来,慢慢不再疼了,只觉无边空无,与麻木。

男人的体温是暖的,气息却孤冷,冷得我教人发抖。

我想问他一句,你满意了吗?但想了一会,又觉不必了。

在很久之前,我与他之间,便已无话可说。

风声之中,反是他淡淡开了口。

“你喜欢他?”这个问题其实问的莫名,亦不像他平日会问的问题。

我无心多想,只道:“喜不喜欢,都已经没有关系了。”

“如此便好。”

他说,“你与他,不合适。”

不合适?他的意思,是我炉鼎的身份配不上温行云么?我嘲讽想着,淡淡道:“至少他愿将我当做是人。

我与他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

男人的头发忽然垂落下来,像雪一样堆在我的面颊。

那眼眸一如既往,无情而冰冷。

他说:“你是炉鼎。

炉鼎者,受命于天,依附于人,此事无可转移。”

我阖上眼睛,道。

“凌鹤,你总是说这样的话。”

总是如此。

总是。

无生天的出口,是天空之中那轮耀眼的烈日,而此时,曜日已经黯淡,坍缩成一个巨大黑洞。

凌鹤抱着我进入其中,入目是长长一条黑暗通道,唯远方一点白光。

待出了通道,便到了濯涟秘境之中。

濯涟秘境此时的模样已经大变,举目望去,草木枯萎,河流干涸,一片荒芜景象。

黑色魔雾散尽,天空灰蒙蒙的,日月都已不见,唯独有高空有一个漩涡,漩涡之中浮现着模糊的外界景象,是秘境的出口。

我看着这荒凉景象,想的却是殷诀曾带我在秘境中看过的种种风光,以后已再不能得见。

便如那柄断裂的木剑,毁去了,便不会再有。

我忽遥遥望向远处绝空山的方向。

恢复修为后,我的目力有所增进,却仍是看不清那云雾缭绕之下的景象。

“各宗弟子,都已撤离了么?”我忽开口问。

凌鹤淡淡道:“他们手中皆有接引符牌,禁制破开之时,便已被各宗长老接回。”

“殷诀呢?”我问。

他沉默了一会,道:“他意识已经不在。”

意识不在,与神魂消亡也没有什么区别。

即便早已猜测到他结局,我仍是心中一揪,沉甸甸的痛苦和沉闷,与方才温行云最后的那番话一起,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

身周景色飞掠,却并不是秘境出口方向,我问他:“你要去哪里?”他只说了两个字,“除孽。”

除什么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