拭剑已毕。

青霄真人抬起手,弹指一声清越剑鸣。

剑意升腾,贯通九霄。

我陡然惊醒,躬身行礼道:“师尊。”

“早了半个时辰。”

青霄真人淡淡道。

我跪下来,沉声道:“弟子提前至此,是有话要说。”

“说。”

“师尊曾言,习剑者,当全心全意,竭力而为。”

“不错。”

我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正如此言,弟子……弟子虽为炉鼎之身,却一心只向剑道,已将此生倾注于此,只待他日学有所成,以报师尊恩情。

至于为人炉鼎之事……弟子不愿,也绝不会做。”

我朝他深深一拜,嘶声道:“还望师尊成全。”

青霄真人漠然良久,只道:“过来。”

我身体一僵,却并不起身,只深深低着头,双手却抓着粗糙的地表,越抓越紧。

我听到衣料摩挲的声音。

青霄真人缓步走了过来,用长剑挑起我的下颚。

我被迫仰头看他。

剑尖抵着我的喉咙,带来深入骨髓的寒。

“师尊……”我的声音有些发抖。

“周离,”他冷硬的唤着我的名字,“你是个炉鼎。”

我张了张口,想问他,此言……何意?……我说了那样多,为何用一言,便将我打入地狱?“脱衣。”

他说。

同样漠然的语调,同样轻飘飘的两字命令,无法不令我想起昨日昨日,是我的生辰。

这些年来,我习惯独行,一个人过生辰是常事。

在月色之下,畅快淋漓舞上一套剑法,便能使我忘却烦忧,心情畅快许久。

是否一个人过,已不再重要。

但当我收剑转身之时,却见到了师尊萧疏的身影。

他静静站在那处,不知已看了我多久。

自七年前与重琰一战后,师尊便开始断断续续地闭关。

而距上次我见到他,已有三年。

正想欣喜地迎上去,向他问询剑法中的难题,却听他对我说:“不必再练剑了。”

不必……再……练剑了?再简短不过的一句话,我却搞不懂其中的意思,只能茫然地看着他。

师尊的身形比我略高半头,银白长睫垂落,眼珠浅淡得像结冰的湖,不带一丝感情地看我。

他说,“炉鼎不需要练剑。”

他又说,“你是个炉鼎,周离。”

师尊说话素来不喜拐弯抹角。

他这样直接,直接得把我震在了原地。

“师尊,您,您莫不是在开玩笑”我后退两步,希望他说得只是逗我玩的假话。

但师尊从不开玩笑。

我听到他说:“脱衣。”

圆月之夜阴气充沛。

乃是上佳的,开鼎之期。

而渡劫期修士的威压,对我而言,是深不可测的海。

我溺在水中,挣扎与呼唤都微不可闻。

而男人的身体又是如此沉重,压在身上,像厚重无比的山。

这山,原是我前行的方向,亦是我对远方的期许。

如今它倒转了过来,用最锋锐的那一头,将毫无防备的我彻底贯穿。

钻心刺骨,痛彻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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