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爷如今一听钱字就头痛,见亏空大得惊人,便叫家安过去对账。那边不肯,说她是明媒正娶的太太,为五老爷生儿育女夭折率高,只活了老七,所以看得严,为老国公跪灵守孝,为这个家劳心劳力,轮不到一个奴才来审问。
家安讨一鼻子灰,回来如实禀报。大老爷恼了,要收回对牌。家安去讨,那边关着门喊打喊杀,嚷着不堪大房欺辱,要回娘家去,找兄弟来讨个说法。
大老爷气到说不出话来,捂在书房半天,终归拿不出气势,只叫人去找工匠,另打一副新的。
这样的戏,要是从外边听来,够痛痛快快笑一场,然而身在戏中,只剩唏嘘。
陈婆子耐不住,压声问:“你们说,这月钱究竟几时能发下来?”
是啊,三月早过完了,照规矩,初九就能领月钱,然而,二月的还没影呢。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答不上。
这么大一个家,慢慢就要散啦。
不要紧,太太先忙自己的事,每天能坚持更已经很不容易了。
居然还有更,真是惊喜啊。
50等待
这心白操了,初九不到,三月连同二月的工钱一齐发下来,还额外添了二十文。说是老国公托梦,感念儿孙和底下人辛劳,嘱咐老爷太太务必要给他们买几个鸡蛋补补。七七已过,只要不杀生,不沾荤腥,老人家就不会怪罪。
都累,都苦。
这些话说到了心坎上,这就吃起来,连把钱握得最紧的陈婆子都买了两个来吃。
四月转眼过去一半,天热得反常。上边叫人挑着担来送料子,每人得白棉布一卷,玉色兼丝布一麻丝和棉丝混纺卷,葛布一葛藤纤维织出来的,透气性好散热好,夏天穿了舒服。乳黄色卷,够里里外外做两三身。
正月没过的年,到这月过上了,个个忙,个个欢喜。
有人欢喜,就有人忧。
五太太豁出去闹这一场,吃定大老爷不敢来讨,她折腾这几十天,没白费力气,捞回来一千多两,还有许多好料。
白花花的大银锭,十分招人疼,每日早起,她都要把人打发出去,守着箱子清点。
可惜没高兴多久,就有人上门添堵了。
大太太领着家安,家安伺候着老大夫,上门来把节气平安脉。
小满小满,江河渐满。
这时节,天暖又多雨,湿热并行,风火相煽,易烦躁不安,高热惊厥,宜静养。
没有指责,只有关切:香炉香粉不能乱用,补药不能乱吃,都翻出来。怕五太太用惯了戒不掉,怕下人忘事又拿出来害人,通通带走,必要的时候再去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