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的人,断不会被人抓住把柄,吃了就吃了吧。这是他的心意,她怎么好在这时候说些冷心肠的话?
她笑着接话:“她们说那些鱼嘴馋,喂多少吃多少,才刚吃饱,这边一撒食,它们闻着味,又来吃了,唯恐少吃了一口。”
“嗯。人也好不到哪去。”
她抿嘴笑,他不笑,但脸上的讥讽少了些。
黄肚里的孩子,七八岁就能利索杀鱼,她不仅会,还很会。
他安心留在灶边,等烤去了身上的寒气,掸掸衣衫,走过去帮忙。她剖好鱼,剁成四大块,挨个拎起,他舀了水,从上往下冲。
接水的盆里躺着大笊篱,笊篱里边铺了几张黄纸,水渗下去,鱼鳞血沫都留在纸上,包起来扔进灶里烧了,毁尸灭迹。
他夸了一句,端了盆里的水,倒进屋外的排水沟,又舀半桶水冲刷,回来将靠近柴房的那扇窗开了,让气味往没人的那边散。
炸鱼的香气勾人,等油烧热的空当,她用炭盆点上除虫驱瘟的干松枝,用这味来遮盖那味,倒也有用。
黄肚里山高路远是谎,年下来给她送炸鲤鱼,是接前谎的后谎。只炸不煮,带着方便又不容易坏,眼下不用赶路,不用敷衍,可以好好地烹煮。
炸萝卜丸,红烧鲤鱼,再来一碗鸡蛋面片汤。
不饿也想吃。
她捧着碗,眼含热泪,嘴角却在笑。
“这算不算我俩提早过年?”
他早已开动,含糊答:“算,快吃,冷了发腥。”
“嗯。”
一池的鱼,多一条少一条不算什么,这事就烂在两人肚里。
本地二十四祭灶,少不了糖瓜,这是费力费工的活,老师傅们都去甘旨房帮忙拉糖。
巧善蹲在沟边刨猪皮,这也要拿去供奉给神仙菩萨,得细细致致。艳红和燕珍在门口拣莲米,燕珍消息灵通,正说着在姐姐那得来的秘闻:“那人有些怪癖,很不合群,都说他专走那歪门邪道,闹到那边乌烟瘴气。太太烦他,要打出去,老爷听不进劝,非要纵着……”
巧善实在听不下去了,高声道:“抓紧干活吧,婶子要回来了!”
这口气,很像是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