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都要冻死些老人,丧事费钱。春天多病,请医问药的花费是个无底洞。春耕要粮种,赊不到,欠账还不起,那就只能卖女儿。
这样的地方需要他,也需要小学堂。
宅子不贵,买人更是便宜。生得普通,又没技艺的小姑娘,只能卖作粗使丫头,几两银子就是一辈子,幼龄的更低。有些人生怕她们不要,一两银子卖一个,还愿意再搭一个小的。
当年买她那二十两,至少有一半是太太的慈悲。
唉!
即便有他跟官府打交道,担心请来的人暗地里苛刻,还得是自己人来管。走一个地方,身边人就要少两三个。一路往南,到鋈州时,身边只剩了青桃和阿代。
近乡情怯,她时常出神。
他要安慰,她反过来劝他:“这是好事,她们都是心甘情愿为这事出力,将来会有人记得她们的功劳。也不是不能见了,回程再见一见,时候一到,要领着学生往北往南,又能碰头。等到没人反对,能做大了,再集合到一起办大学堂,就能时时相见了。”
她能想通就好,他笑着提起另外两件事:梅珍和秀珠特意搬回了城里,等着和她会合。家康打听到了青杏的去处,那家早就落魄了,没花多少钱就买下了她。
这是大好的消息,她丢开算盘,有了兴致看外头。
定江城连遭几劫,老了许多,城墙上看得见的破损也没见修补。街道上来往的人不少,但各样铺子都冷冷清清。
一路往前走,总能看见角落里跪着插草标的人,一根的多,两根的少见,三根的没有定价三档。一根代表贱卖,两根是有靠得住的本事或技艺,三根要很牛逼才敢插。
这一趟路就买下了三个小孩。
他先送她去小杂院,院子里有阿代和家康,再留亲兵守外围,这样才安心去官衙办差。
姐妹相见,先哭后笑。
小柔儿长成了大柔儿,是个壮实的小姑娘,原本敦实的小老虎抽条了。
柔儿知道这是给自己买新衣、买肉吃的干娘,喊得沁甜。
梅珍拍着柔儿的肩,颇为自得,“王干娘,你仔细瞧瞧,我没亏待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