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得一个地方兑一些,不能挤在一块花用:买卖人鼻子灵,一嗅到风头就跟着大动,指定要抬价。家禾,先前褚大人打发管家送来三箱子账本,我都盘了一遍,知道中部六州的物产类别和数量,也清楚往日的买价卖价各是多少。你要是不放心,我和西辞一块走,她去交涉,我来算账,当场就能谈下来,别人见我们清楚底细,也不敢轻易糊弄。”
“你们终究……”
“家禾,不要以保护我们的名头,小瞧我们。爷们管力气活,我们管储备,各司其职,相得益彰。”
他不放心,只好让一步,“我不是这个意思,眼下时局大乱,凶险难测。还归你们管,你们坐镇后方定计划,出门的事,就交给褚家的人去吧!”
“不!他家的人,跟他家有关的人,都在别人的注视下,一动就会被盯上。战局在东在南,我们往西去。”
他沉默,她又说:“你还记不记得上回我们逃出去,和七爷会合的那地方?”
赵七,赵七,哪一个都讨嫌!
“萧寒也在那!”
“是啊,小五问怎么不往东边走,他们说那里只有三百多座无名野墓,荒废太久,找不出路。”
他笑道:“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提醒了,别叫人拿这事做玉溆的文章,陷害他搞了什么阴谋。已经派人去刻字了,沿河往上抄些失踪名册回来填,石碑来不及凿,木牌容易,用旧不用新。褚颀把这事交给了房家,徐家那个公子哥好似有些不满。”
“别这样直呼其名,私底下叫惯了,在外头不留神就会说漏嘴。”
“知道了,他尊贵,轻易冒犯不得。他人好……”
她捂了他的嘴,贴着他胳膊,故意说:“我不乐意听你夸他,你只能夸我!”
“知道了。”
他嘿嘿直乐,夸了许多好词,句句真心。
她再次叫了停,“王朝颜做过错事,虽然我们知道是廖秉钧胁迫了她,可我也知道你心里终究是不痛快的。家禾,我再说一次,我不是王朝颜,我不会丢下你。分别的那几年,我总是在想着如何才能成为你,我的骨子里,脑子里,都有你的魂。你是赵家禾,那我就是王家禾。我们就像是糯米粉和南瓜泥,彼此融合,这样揉出来的面团,是再也分不开了的。”
他马上逗一句:“我是赵巧善!”
她掐他,他龇着牙讨饶:“你白,你细腻,合了糯米粉。我呢,是那南瓜泥,像黄泥巴,像小儿吃坏肚子拉的稀屎……”
总算把人逗笑了。
消散离愁别意的最好法子,是自己也离。
家里没什么值钱的物件,留下阿代和青桃看家即可。
青桃年纪小,但极为懂事,不用她交代,就拍着胸脯说:“三嫂,你放心,我一定会看紧她,不叫她碰吃的喝的,也不叫她往正屋、后院那块去。”
防人之心不可无,毕竟是外来的人,谁也不知道可靠不可靠。
当年王朝颜被人拿性命要挟,做了坑害家禾的事,他们能理解她的不得已,不会再杀她,但伤害也是真的有过,谁也不想再经历一次。因此巧善点头,小声叮嘱:“你先替我守几日,跟着几位婶子学学拳脚,不去学堂,夜里小五姐姐会住回来,单独教你。你留心看着寒梅,也别吓着她,院子里的粗活有花匠来管,你们不要去动,得闲了,陪她做做针线,套套话。她要真有别的心思,你叫阿代把她送去对面那宅子里,交给李叔叔看管。我们买完绢就回来,赶得上正日子,你安心在家等着。”
青桃用力点头。
马车往西,黄鬃马往东,就这样轰轰烈烈地各自忙起来。
喜日子在九月二十,一路紧赶慢赶,到九月十八才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