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子的气,语无伦次嗫嚅:“失节,不贞,就这些词……那群读书人,在门上贴条子,说这样不好。乡邻不敢得罪他们,只好跟着起哄。太太,您别恼,妹子是为了两个外甥,不得已才才才……阿木是好人,对孩子好,对她也好,妹子嫁给他,我们放心。”
她说得乱,但巧善听明白了,气道:“怎么这样!我没听说过不许再嫁呀。朝廷都不管,关他们什么事!”
胡三妹心酸,听见这话,险些哭出来,吸着鼻子说:“死鬼跟他们是同窗,去了学堂,花钱如流水,没读进去几句书,只学会了吃喝玩乐,死在花船上。家婆怜惜我,也心疼孩子,叫我不要死守,趁早找个人扶持。过了孝期,她替我预备了嫁妆,人也是她帮我挑的,我许诺会替她养老才拜别,我不知道究竟是哪儿做错了!妓子从良,他们写诗作赋,传为佳话。人家是烈女,我却成了不守妇道,不知道是哪本书上的道理?”
“这不是你的错,全是那些人混账!”
吃过午饭,家禾又出去了一趟,回来把新结的宅契交给她收好,他忙着拆信。
“怎么这上头是我的名字?”
“我这个赵业,不定靠得住,还是你的巧善稳妥。”
“那那……传出去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难道你这屋主要把我轰出去,可怜我赤胆忠心……”
抽空练了半个时辰,只学会两三句唱词,可惜一开腔就露了怯。
好在她被别的心事缠住,没听出来他是在唱,耐心等到他看完了信,赶忙把先前听来的事说了。
“别气着身子,今晚有空,我去会会这些多嘴驴。”
她一听就乐了,扒着他胳膊问:“我能去吗?”
“能!”
整治人的手段有许多,他用了最快最好玩的:等到半夜人都睡下了,放一把小火,尖着嗓子嚷一句“走水了”,等这些窝囊废跑出去,再将院门闩上,把衣衫全搜罗出来,丢在火里。
火堆四周没有物件,只烧这些料子。书院的杂役来得也快,撞开门,打水来浇灭,但衣衫这东西,不用烧尽也算毁了。
走水是大事,烧完这家,还会连累东西两头。官衙要管,前后左右的邻里都惶惶不安,也要过来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