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书办的接应下,走承发房的后墙去了主簿衙,绕到二堂后面,翻上后屋顶,再匍匐前行到南屋顶。
冯稷险些笑出声来:底下人都背靠二堂面朝南,只会防备南边有人闯入,他们在这些人的后方,上方,也朝南,大大方方冒头都不要紧,只要提防赵香蒲仰头张望即可。
赵家禾笑不起来赵香蒲这个蠢货,居然在慷慨激昂唱檄。
以卵击石,如此陶醉,竟然指望恶人自省悔过。四十几岁的人,还像个痴儿,成日发梦。
底下人哄笑,有人提议拿他剥皮,挂墙上做那儆猴的鸡。吵吵嚷嚷一阵,鸭公嗓不舍得丢下这乐子,哄道:“赵老爷,你这身细皮嫩肉,玩两下就破了,你难熬,我们也不尽兴。我听说你做过官,面过圣,算是见过世面的人。要不这样,你说说那皇帝爱吃什么,爱玩什么,给兄弟几个解解闷。”
这话大不敬,赵香蒲果然怒不可遏,又背了一段文章。
笑声更大,领头的人高抬了手制止,平心静气道:“赵老爷勿怪,连日赶路,他们几个闷坏了,说几句玩笑而已。先前叫你回去清点人数财物,可算清楚了?我把你请来,是有些话要说,你仔细听着,于你于我,都有好处。你可以慷慨赴死,我信你有这个胆,那你妻儿呢,预备好了棺材吗?你是长子长孙,祖宗牌位不能不管吧?既然你要爱民如子,何不先爱爱家下人?他们的性命也是命。我和你说了:我们只在这里借个便利,不是那等穷凶极恶之徒,只要你照我的意思办,绝不会伤人性命。等张大人病好了赶来接任,我们即刻就走。”
“胡说!我府里死伤二十六,难道不是你们所为?”
领头人摆摆手,叫手下稍安勿躁,和和气气说:“那会就告诉了你,那些人,与我们无关。他们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正是奉上头的令,为追查这些人而来。这时候把你带出来,是方才有人来报,你家西南面那院子,又有人放火。你家被恶人盯上了,必定要来寻仇,我不放心你,还是接来的好。出了这么大的事,总该告诉你一声。你不用惊慌,已经叫人去查了,尽快给你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