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初却听出来了那些年的惨烈。
她虽然时常觉得沈璟之冷血,又心狠手辣,骨子里的皇权意识很重。
但是也不得不承认,对方经历的那些,绝境中逆地求生,早就非常人所能及。
苏南初跪的恭敬一些,软声问道:“那,皇上恨先皇吗?”
她好像很少从对方嘴里听见对方叫父皇。
沈璟之眸子里藏着惊涛骇浪,压抑在一片平静之下:“以前恨!”
苏南初皱眉看过去,现在释怀了?
沈璟之垂下眸子:“后来,朕活成了先皇。”
苏南初不解的看过去,对方眼神依旧蒙着迷雾,她看不清。
“后来…朕学着先皇算计后宫,学着先皇铲除异己,学着先皇安天下,定国本,朕身上沾满了先皇的影子。”
“有时候,只有坐上了那个位置,才能明白对方的处境。”
最后沈璟之道出来一句:“不过是站位不同罢了,一朝天子一朝臣。”
他也算计了很多异己,比先皇也好不到哪里去。
许是自嘲,也许是君王高高在上的孤独,沈璟之身上有着说不出的落寞。
苏南初看着男人,眼底多了几分波涛。
沈璟之一直以来,给她的印象都是高深莫测,城府深沉,有一种他一人,把天下都算计进去的上位者气息。
这让她差点忘记了,他也不过方才二十出头。
这个年纪,他本该无忧无虑,少年策马扬鞭,畅在江湖,游山玩水,自在高歌。
现在却处于深宫,坐下高位,整日跟奏折为伍,动着脑筋去跟一群活了半辈子的老滑头打交道。
她想了想,抬首缓缓摇了摇头,道:“不。”
“不一样的。”
沈璟之回头看着她。
第99章 上官堇的试探
苏南初缓缓开口道:“还记得嫔妾第一次侍寝之后,您在烦心孟德彰手上的硝石时说过....”
“都是玥国的兵,能多活些自然最好。”
“一个连铲除异己,都会去考虑底下兵将死伤的君主,不会如同先皇一样,因为一己之私,去勾结外敌,罔顾玥国无辜兵将的性命,所以....您跟先皇不一样。”
沈璟之再看不得将臣当道,他也顶多会用谋略,一步步将对方瓦解,不会说去做出来勾结外敌,破坏玥朝根基之事。
“成者为王败者寇,这是当局人的事,入了漩涡之中,明争暗斗,是生是死,静待天命,怪不得任何人,但是那些无辜的百姓,兵将,他们没有做错任何事,不该为上位者的错买单。”
“君主握权,的确不择手段,可若是这不择手段,是为了换来长久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那皇上做的一切,就无愧于天下,无愧于万民,更无愧于皇上的心。”
苏南初说的诚恳,也不排除有几分恭维,但是身在对方手下过日子,总得学几分说话的艺术。
另外,她也确实觉得对方担得起帝王之名,算不得说谎。
话音落下很久,场面一度静下来。
沈璟之看了她半晌,盯得苏南初蹙眉有点不舒服,男人才收回了视线,扯唇嗤笑了一声:“天真。”
“你经历的最多不过皇宫勾心斗角,看见的不过波涛涌动之上的那点浪花,真正的朝堂,杀人不见血,如何能做到真正的不牵连无辜。”
“朕能坐稳这把交椅,护一方平安,已经是朕能对这天下最后的交代,还妄图天下无贼,案无含冤,街上三岁孩童都知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沈璟之说话时候又变成那副贱模样,深邃的那双眼睛不可一世,鼻孔都能翘天上去。
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