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喊上身旁的人:“走吧。”
出去两步,又扭头,“义父住在哪里,你应该知道。回头记得把骨头送来。”
花骏目送他一步步走远。
安庆收匆匆而来,却不及那人脚步快,他也不去追人,示意下边一个伺候的人跟着,寻到花骏跟前:“邱远说什么了?”
花骏摇摇头,“没什么。”
不过是威胁他一顿罢了。
安庆收长叹一声,“怎么就把这个祸事头子给放出来了。也是我没叫人盯着。”
盯着又如何,该出牢的人,他们寻常老百姓,如何能拦着朝廷公文拘押呢。
“你那当大官的哥哥就不能帮着拦一下?”
花骏不说话。
县里的人对他没什么好感,不会多手相帮,不幸灾乐祸已经难得了。
安庆收如何不知花家的事情,多嘴一问,原本只是抱怨罢了。
看花骏一副安心做生意的样子,只好退开到了附近茶楼坐着。
没一会儿,方才盯人的小厮回来,“大爷,那丘远回了他原本的旧舍,身边就一个伺候的老汉,一个半大的少年。”
安庆收:“他又收徒养弟子了?”
“听着那少年的确是叫了一声师父。”
安庆收苦恼地摸向自己的胡子,时不时顺窗户抬眼看看还在开门做生意的花家铺子。
小厮见了他这样子,有些困惑:“大爷,这丘远是个什么人,怎么您和花七爷这样在意?”
丘远...
“他娘的,这姓丘的就是个披着人皮的畜生。”
“当年七郎还小,大约只有十三四吧,那时候还在县里住着,同咱们是没什么干系的。后来他跟着花家搬回来镇上才接触.......”
丘远是什么人呢?
花骏一边做生意,一边回忆同这人的大小事情。
认识丘远是在一次从族学放学的路上。
当时丘远眼睛还好着,整个人有一股落拓潇洒的江湖气,闲适地坐在路边,磨刀。
很简单的起伏动作,专注地磨刀。
因着某些缘故,他自小受了不少欺负,渴望做一个力气男儿,就跟茶楼说书先生嘴里的刀客一样,能报仇雪恨。
十三岁的少年意气,如今想来是有些荒唐的。
民间律法在上,杀人是要偿命的。
不过当时,他还不懂厉害,只是被丘远磨刀的样子勾住,一步停住,像是被施法了,再动不了。
丘远说他是刀客。
笑着问他愿不愿意学刀,前提是认他当义父。
他认了,学了三年刀。
那是一把弯刀,尖端是他每一日晨起一点点磨亮磨光的,最后,一刀扎进了丘远的右眼之中。
他从未后悔挥刀。
直到今日。
他远没有旁人以为的冷静自持,送走又一位客人后,他翻出一块歇字牌悬在布幡下,匆匆收好肉码,往后边院子去。
夹道昏沉,他快走几步。
回到屋中,却不见人,只有外间榻上拆到一半的针线活,他又去了灶间,没人,灶膛还冷着。
直到此时,他终于慌了神,无措地在院中看了几圈。
脑中一时响起丘远的话语。
难道......
就在这时,院子外边传来小妻子的声音,他抬步去往门边,门一开,外边的人吓一跳。
孔云彩看清是他,先是困惑丈夫怎么这样早就回来呢,还不到中饭的时候,却没问,指着门边地上的一堆东西,“你来了正好.....”
‘帮忙搬下东西’还没开口,就被一阵熟悉的香气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