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2)

子上,眼睛扫了一眼爷爷的拐杖,便只是闷着不说话。

那拐杖的龙,眼睛不是黑色,是朱砂点成的鲜妍的红色。口里含着的那颗珠子,是昆仑山出的山料青玉,含情脉脉的烟清色,色泽淡雅清爽,半透明,质地细腻均匀。

本来紫檀的拐,配上nǎi白的和田玉是最好的,可爷爷偏偏挑中了这样一块名不见经传的昆仑山料子。青色的玉嵌进去怪怪的,可爷爷却爱不释手,把拐杖当情人一样时时刻刻带在身边,连睡觉也要放在枕头上。

季泽同知道,那是nǎinǎi的名字。朱红色的眼睛,青绿色的龙珠。玉儿nǎinǎi的名字叫朱玉,小名青青儿。

爷爷整天带着那拐杖,有时候还会对着它喃喃地说话,有时候爷爷会在拐杖上面放一个小小的收音机,收音机里面是连绵的道白――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爷爷是不是在等着那根拐杖有朝一日会变成nǎinǎi,和他团聚呢?就像杜丽娘在柳梦梅的呼喊下还魂,从画里走出来和柳梦梅团聚那样?

爷爷的后半生似乎一直活在一场梦里,活在他对玉儿nǎinǎi的思念里。就像那酸枝木梳妆台的柜子里,nǎinǎi的照片背后写的几个字一样。

旧梦朱离碧玉。

旧梦、朱离、碧玉。

爷爷别过脸去擦泪,挥了挥袖子,又重复了一遍:“把小少爷带下去……关起来。”

顾家臣已经寂寂然走到季泽同身后,下意识地帮他挡着后面的一排人。老太爷身边的保镖看着老管家的脸色,老管家扬了扬下巴,他们便朝季泽同走过来。

季泽同盯着他们一动不动,突然把手伸向旁边的白瓷茶杯,抓了小巧圆润的盖子在手里,猛地一捏,一声闷闷地“啪啪”声之后,盖子就被捏碎成几片。

碎瓷渣子直直刺入季泽同的手掌,浓腻的鲜血顿时从掌心浸出,在他的指缝里分成数泾小溪汩汩往外流,到手腕的地方又汇聚成一条细河,浸湿了他雪白的衬衫袖口。

他捏住一片碎瓷片,举到自己的颈子边缘。才贴上去,一丝血便顺着他的脖子留下来,染红了衬衫领子。

他的目光坚定绝然,竟是一副以死相逼的架势!

颈部大动脉,若是这一刀下去,不消三分钟,人就能失血而死。那是真正的血流如注,就像高压水qiāng一样,那血能冲到天花板上去。所以说割腕的人是最傻的,要是真的想死,朝着脖子划一刀,怕是神仙也救不了。

顾家臣在旁边呆住了,连忙伸出手去按在季泽同肩上。他能感觉到季泽同的颤抖。

老太爷死死盯着季泽同的眼睛,盯着他手上的白瓷片,盯着他细腻的颈部那一缕鲜血。血在衬衫上越染越大,老太爷盯着他每个指缝那一条细细的鲜红的小溪。

老太爷的身体也止不住颤抖。

保镖都停止了动作,站在那里如同一尊尊蜡像。整个会客室鸦雀无声,仿佛都被季泽同惨烈的模样镇住了。

姚律师眼睛明手快,捧着摊开的协议送到季泽同旁边来。季泽同的眼睛也死死的盯着老太爷和他身边的人,把没受伤的手举起来,拇指沾了脖子上留下来的鲜血,缓缓地伸出去,结结实实按在雪白的纸张上。

老太爷突然深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大有心灰意冷之态。老人的双眼紧闭,眼角满是泪痕,苍苍的白发卡在耳后,鬓角茫茫一片,都是凄然。老旧而失去力气的眼皮耷拉着,没精打采,似乎不打算再过问这惹人伤心的红尘俗世。

他的手紧紧抓住拐杖,手腕不住颤抖,两片嘴唇不住摩挲。

朱玉……朱玉啊……你叫我如何是好……

季泽同站起身来,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