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不允外?人进出琅园。”董其伤答话都铿锵得像军令回禀。
戚白商微微一怔。
也是,她最近与?谢清晏搅在一起的次数太多,连琅园都来了?三回,倒是忘了?,最初识的谢清晏是怎样一个平等地不信世间的任何人神的性子了?。
“再这般来几次,我?该算是你们琅园的医师了?。”戚白商拿起覆着碾碎的外?用草药的白纱药带,朝榻前走去,“也不止如此当牛做马,够不够抵你们公子救我?的恩情?”
木头显然不知这是句玩笑话,不知怎么接茬,就呆愣愣地盯着戚白商。
戚白商也不介意,她扶起幔帐,挂在一旁系着绳可以伸拉下来的金钩下,这才?在榻旁坐下来。
床榻内的谢清晏此刻解去了?玉簪束冠,墨发迤逦,铺过雪白中衣,又是那副无害至极的美人模样了?。
覆过冷白眼睑的长睫细密如羽,兴许是失血与?病中高热的缘故,琉璃似的苍白易碎下又浅浮起春色似的薄绯。
如此美人,谁能?想到他一睁开眼,便会成了?要命的恶煞修罗呢?
戚白商想着,拉开谢清晏虚掩的中衣,露出里面的白纱来。
即便隔着碾碎的药草,白纱也已经?被浸上新鲜的血色。
戚白商一边小心翼翼清理着伤上的药草,一边蹙眉思索。
这伤最多不过两日?,从复原程度来看?,更像是昨日?的新伤。
可身?在上京,谁能?伤到谢清晏?
何况是在这个位置,既非刀剑之伤,也不像其他兵刃利器,边缘留下的焦黑痕迹来看?,更像是用烙铁……
划过去的念头叫戚白商指尖一颤。
中衣半掩的青年似是察觉了?痛意,在昏睡中皱起凌厉眉峰。
戚白商不敢走神,给他换上了?新药,合拢中衣。她眉心郁结地转向后?。
“你家公子,是不是有……”
对上了?董其伤木然的神情。
戚白商顿住,轻叹了?声:“算了?,还是等他醒后?,我?问他自己吧。”
董其伤悄然松了?口气,抱拳作揖:“戚姑娘辛劳。”
“医者本分。”
戚白商浅浅一停,“等我?走前,记得连上回的诊金,一并算结。”
董其伤呆呆看?着她。
不知是不是见面太多回,戚白商发觉自己竟能?从他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看?出话意:“你是想说?,你家公子是为了?去宫里救我?,才?伤势复发的?”
董其伤没动?。
戚白商轻声:“我?知晓啊。方才?只是与?你玩笑,救命之恩我?还是要另还他的,当牛做马也抵不消,既不能?抵,诊金自然要另算。”
美得不似凡人的医女?抬眸,话说?得半点烟火气不沾:“这个叫,一码归一码。”
“……”
董其伤叹服地作了?个揖,扭身?出去门外?候着了?。
暗卫,自然是都在暗处的。戚白商习以为常地转回去。
望见那人雪白中衣下的伤处,她又蹙起眉来。
“当真……会是你自己伤得自己么。”
屋内寂静,无人答她。
珠帘外?,落地宫灯的盏盏烛火于过堂晚风间轻慢摇曳,灼出兰烬欲碎之音。
烛影渐矮,烧尽了?残夜。
谢清晏是在晨曦起前,天色最晦暗昏昧时醒来的。
榻外?,烛火捱得极近,将幔帐映得如荼。
谢清晏察觉时便停了?起身?董其伤与?琅园亲信仆从皆知晓他习惯,绝不会在内屋燃起烛火。
被允许进到这里,又恰在他失去意识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