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商指尖微动。
但她到底没做什么,只?在旁望着,等安惟演自行平息下来。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一并问了吧。”安惟演像被?彻底抽走了气力,慢慢靠在了牢房墙壁前。
“安家,是否与胡商有勾结?”
“胡商?”
安惟演原本要跌阖下去的眼又?抬起?,不明?显的厌恶掠过他神情间,“安家世代清流名士,怎会与胡人有关系?”
果真不是。
戚白商眼神微动。
之前她便有所?怀疑,若安家当真与胡人勾结,那?从中渔利必不是小?数,安萱与安仲德又?何须为了财帛行卖官鬻爵之险事。
且安惟演之前安家便有祖训,令族中子弟不得与商贾通婚,显是对?行商之事嗤之以鼻……
如此说来,母亲那?毒的来处湛云楼背后的主人,当真与安家无干了?
戚白商只?觉眼前一时迷局似海,她身?在其中,不知手中仅有的那?根漂浮的线究竟通向何处。
可即便前方未知之地是万丈悬崖,她亦要查个清楚。
母亲决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
虑定后,戚白商压下情绪,淡然抬眸,带着最后一丝试探开口:“明?日是十月初八,也是裴氏皇后忌日,陛下与大臣们皆辍朝五日。”
安惟演眉毛抖了抖,没有说话,沉着浑浊的眼目望她。
“待初九,舍妹戚婉儿将入宫探望姨母,我亦会与之同行去见安贵妃一面。”
“她肯见你?”安惟演皱眉问。
“安贵妃如今失了安家这棵大树荫蔽,圣意又?如颈上利斧、悬而未决,怕是再?细的稻草,她也会死死攥住。”
戚白商审度问:“外王父不想我去见她?”
安惟演摇头叹息:“你不必试我,安萱也没有对?你母亲下手的胆量。”
“……人是会变的。”
戚白商缓缓转身?,声清而冷。
“就像我母亲从未料到,将她弃如敝履的,会是曾经最疼爱她的父亲。”
“”
安惟演脸上剧烈地一抖,忍不住回头。
他张了张口,嗓子却像灌了铅,哑得说不出话。
重新戴上斗篷帽子的女子背影翩然,如凌霜踏雪,不曾有丝毫的迟疑与停留。
她不曾回头。
就像十五年?前那?个含泪决然离开安家的他最疼爱的女儿的背影
“来日,无论太傅是问斩还是流放,我会代我母亲,送你最后一程。”
“……”
牢门重新关上,被?人从外面落了锁。
安惟演神容枯槁地坐在地上,望着天窗外寥落的秋色。
冬雪依稀要来了。
他叹了声,腰背慢慢佝偻下去。
只?是在低到最后一瞬,他忽地身?形一震,惊骇得睁大了眼,起?身?便神容狰狞地扑向牢门。
“不能?去”
“夭夭、你绝不能?入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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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初九。
天寒,黑云压城,风啸如鼓。
琅园海河楼的二楼内,门窗皆闭,灯火晦暗,唯有珠帘外的玉璧前点起?了莹莹火烛宫灯。
微弱的烛火投过珠帘,映在最里面床榻前拢束起?的幔帐上。
倏地。
一只?筋骨分?明?、冷白修长的手猛地攥住了幔帐。青筋从他屈折的指背间绽起?,覆着薄薄汗意,直没入榻里那?人白色中衣袖下。
昨夜伤痛难忍,谢清晏捱到了晨光初泻时,才昏沉沉地睡过去。
不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