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白商微微咬住茶盏杯沿,险些没咬碎了,这才忍下。
她?回以温吞无害的一笑:“谢公智计无双,可惜文采稍逊譬如,长相厮守这词,并不是如此用的。”
说罢,不给谢清晏反驳机会,戚白商放下杯盏,起?身走?到他身畔。
“息声,静气,我要起?针了。”
“……”
谢清晏微垂了睫,眼神凝落在她?扶着腿折腰下来的左手上。
叫那?颗小痣晃得神似难属时,他终于想起?差别。
往日在京中,她?一身高门贵女长袖襦裙,鹤氅加身,如今扮得村中素衣简朴,袖子极短,一双细白柔夷尽数敞露在外。
谢清晏眼神微暗。
若来日洗了裴家满门之冤,在此山中,长相厮守,该是一场多么叫他寤寐思求的美梦?
“…好了。”
戚白商起?了最后?一根金针,刚直起?身,便见极近处,恶鬼面下那?人长睫低颤,垂在桌上的指骨更是捏紧。
她?一时紧张:“弄疼你了?不应该啊……”
话声未落。
戚白商手腕上一紧,拉力传来,几乎就要将她?掀入那?人怀中。
只是同样在这一瞬。
“砰。”
柴房的门叫人推开。
许忍冬拿着一根竹子,眉眼熠熠地张口:“戚姑娘,我找到竹”
声音停住。
戚白商回神,对上许忍冬愕然盯来的视线,她?连忙将手腕从谢清晏掌心中挣脱。
“他是,来救我们的。”
少年站在背光门外,眼神一黯,原本?踏入柴房的腿又收了回去。
“我将竹子放在外面…戚姑娘,你们慢聊,我先回去休息了。”
“嗯。”
戚白商应过声,等到少年离开后?,才稍松了口气。
跟着,她?有些疑惑起?来
她?为?何?紧张来着?
不过不等她?想通,身侧,谢清晏已经重新拢起?外袍,系上束腰革带。
不知为?何?,戚白商看?了他一眼,就觉着恶鬼面下,那?人心情此刻极好。
……怪胎。
戚白商腹诽了句,想起?什么,转身走?向药炉:“药快煎好了,我等下给兄长送去。你今夜便宿在他那?间屋子吧。”
谢清晏系上革带的指骨一停:“你睡在何?处。”
“对面的耳房。”
戚白商一边查看?着药汁情况,一边漫不经心地抬手,指了下。
谢清晏:“许忍冬呢。”
“好像是借宿在里正家里。”
“……”
身后?某人眼底煞气如潮水褪去。
戚白商并无察觉,她?微微弯腰,隔着布握住药炉,将药汁倾倒到旁边的汤盆中。
“好了,走?吧。”
戚白商端起?汤盆,向外,经过柴房门口时,她?停了下,望着门旁倚着墙的那?根修挺笔直、节节分明的竹子。
“月下看?,还挺漂亮的,像玉一样。”
谢清晏擦肩,随手从她?手中接走?了汤盆。束腰下的玄色长袍拂起?月华,更将他背影衬得肩宽而腰窄腿长。
“你不是最厌竹子么。”
戚白商回神,再?一瞥竹子,暗道了句还真像。
她?跟上去:“最近没那?么讨厌了。”
恶鬼面下,那?人冷淡地哼了声笑。他入了屋内,余声模糊。
“还不是一样要折在你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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