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着朱红色常服的帝王糟了花雨淋身,身上泛着潮气,好在此时用披风裹了,看着算不上多么狼狈。

太监总管刚有几分欣慰,忽然一顿,蓦地想起皇帝今儿根本没有带披风出来。

那这披风哪来的?

柳常满心疑窦。

再定睛望去,便发现帝王身上披着的哪是什么披肩, 分明就是太傅的外袍。

而此时, 跟在皇帝身后的人这才姗姗来迟。

先时进去还把衣服穿得好好的当朝太傅, 如今只着了中衣, 却丝毫不觉失礼, 手中拈着眼熟的光杆的花枝, 拽着皇帝的袖口缓步走来。

柳常当即就要横眉怒目, 却见皇帝抿了抿唇瓣, 截取了他未脱口而出的话。

言道太傅为给他遮雨, 情急之下脱了外袍, 让太监总管回福宁殿取他的衣袍, 又差人去景仁宫将今年给太傅赶制的新衣取来。

柳常与一内侍皆领命而去了。

陈逐有些诧异,轻扯了一下顾昭瑾的衣摆,缓而挑眉:“陛下,臣怎么不知何时竟又给臣做了新衣?”

皇帝年年都给他做新衣, 四时各有几套。

但是他还记得,今年冬日的新衣早在前些天就已经做好了, 并送到了他的府上。

现在怎么又有新衣了?

顾昭瑾暂时还没回话,有机灵的宫人目光在他们周身绕过,盈盈俯身,声音满是喜意:“太傅有所不知,这批新衣的样式是陛下亲自所绘,专差了尚衣宫赶出来,要在大婚前备给太傅大人的。”

其余人看她出声却没遭到皇帝的喝止,眼珠子一转,竟是争先恐后地说起话来。

这个说纹样前所未见的精美。

那个又提起新衣做得了许多套,就连紫檀木打造的数十个衣箱都快要装不下,专门在景仁宫又腾出了一个偏殿用来安置。

三言两语热热闹闹,引得顾昭瑾面上浮出些窘迫。

陈逐“哦?”了一声,偏眸去看皇帝,对方却只是抿着唇瓣,没有否认。

而去了福宁殿给皇帝取衣服的柳常回来后负手而立,等他们说完了,这才连声呵斥宫人,只说他们被自己惯得无法无天这才多嘴,请陛下恕罪。

陛下罪没罪陈逐不知道,只是笑了笑,一挥手,说有赏。

宫人面含喜色地去领了赏钱,就连去拿衣服回来的内侍也有一份,全都笑得见牙不见眼,一时之间,整个御花园都喜气洋洋的。

陈逐好笑,将光杆花枝揣进怀里,新衣外袍披上系好,对板着脸的太监总管道:“劳烦将翰林学士李孟台请来。”

柳常看了皇帝一眼,见对方微微颔首,派徒弟领命而去了。

两人在内侍收拾出来的亭子桌前坐下。

茶水、点心摆了一桌,旁边小火炉里还温着汤药。

顾昭瑾向来不铺张,也不愿生个病就这么兴师动众,这些哪儿哪儿都备着温着的汤药先前是没有的。

但是在陈逐几番进宫,沉声让人准备了以后,这些药罐火炉便能在宫殿庭院随处见着。

宫人殷勤看顾,弥漫的药香清冽,只待太傅什么时候瞧见了就要皇帝喝上一碗,然后便能领上好些赏钱。

“盛来。”陈逐指了指火炉。

内侍立刻盛汤去了。

药碗端在手里以后,他感受了一下温度,递给皇帝:“喝吧。”

顾昭瑾这些天几乎要被药水给腌入味了,偏偏陈逐什么事情都能依着纵着,只喝药这件事上说一不二,即使皇帝用安静的目光觑自己好几遍,也不为所动。

他捋了一下顾昭瑾还有些湿润的发梢,摸着他的额头,声音柔和:“陛下身体不好,淋了这一场极有可能得风寒,还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