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逐冷哼一声,从包围圈中走出来,将议论甩在身后。
而看着他被群臣拱卫仍不改倨傲的姿态,走在最后的两位老臣对视一眼,心中的猜测更加强烈与认可了几分。
陛下此举真可谓是深谋远虑,釜底抽薪。
他们朝着金銮殿遥遥一礼,决心督促礼部尚书好好办此事,最好是尽快帮助皇帝迎太傅入宫。
陈逐压根不知道丞相和将军在想什么。
多年的权臣生涯使他早就习惯被同党拥趸、被政敌讥讽,言语周旋的时候游刃有余,态度虽说不至于轻蔑睥睨,但也做不到平易近人。
更何况,在他看来,这世间,除了凌驾于他之上的皇帝,也没谁值得他低声下气哄了又哄。
前世如此,今朝作为细桶选定的,唯一有资格和天命之人作对的恶人,陈逐自然更傲然几分。
就这么傲然着回了府,府中管事早就差人备好了常服。
陈逐在小厮的服侍下换了外袍,手指触及衣料的时候,没忍住稍稍皱了皱眉;然后在书房坐下,喝了一口泡好的茶水,没忍住又抿了抿唇。
先前不觉得,但是有了皇宫中帝王专门为他准备的精细杭绸,以及各种各样的用具对比,似乎便有些难以忍受这样粗糙的布料和劣质茶水了。
穿着虽非贡品织就,但一匹布同样价值千金的锦缎织就的便衣的太傅如此想着,面上也浮现出点隐约的嫌弃来。
陈逐野心勃勃,偏爱权势,并非他喜欢劳碌。
而是一半因幼年失恃失怙,受尽人情冷暖,想要将胆敢蔑视他的通通踩在脚下;一半是以权揽财,追求绫罗宝物,意欲将自己如珠如宝似的养着。
但是他现在想来,得了权以后,似乎也没把自己养得多么精细。
越来越多的党众找他商议谋事,一个个指望着他定主意,导致陈逐夙兴夜寐不说,就连搜罗来的好东西,好像也比不上皇帝在宫里给他准备的,那些他早就习以为常的惯用之物。
手指在眉心按了按,陈逐的面色越发深沉。
候在一旁的小厮等人早就知道自家大人是个表里不一的笑面虎,但还是被陈逐似乎越来越盛的威势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
陈逐注意到了,觉得没意思,让他们全都退下。
等人终于走完了,守在房顶的暗卫这才翻了下来,对陈逐一拱手,拿出来两封书信。
一封是柯道远写的,内容洋洋洒洒,先是祝贺了陈逐一番,感慨太傅竟为了劝说陛下开后宫牺牲至此,等皇帝进一步广开后宫开枝散叶后,朝臣定会了解他的良苦用心。
陈逐面色冷冷的,对于这竟然还敢来他面前邀功的礼部尚书无话可说,但想了想人家是第一个和他结党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接下来封妃一事若想要大操大办万众瞩目还得对方出力,他还是捏着眉心给人回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