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拈来。
顾昭瑾看着陈逐微蹙着眉,一心想要为他分忧似的模样,伸手覆上对方的手背,很轻地拍了拍,似笑非笑道:“爱卿,分忧的机会近在眼前啊。”
回味着自己宣告忠心的话语,并深觉满意的太傅顿住了。
贴在陈逐手背上的那双手比之常人细腻许多,就连执笔部位的茧都比别人薄一点,便显得更加温软。
此时湿漉漉地抵在他的手背上,很轻地摩挲了一下,手背绷起青筋被人以掌心按压擦过的感觉很微妙,像是檐下新燕掠水,微澜乍起。
“咚”有水珠顺着交叠的掌间凝聚,从湿冷变得潮.热,顺着两人贴着的腕骨滑落,滴入热池,泛起涟漪。
陈逐的心口像是被这动静惊扰了一般,很轻地跳了一下,同时也立刻反应过来,帝王说的是先前他在寝殿里敲打他们几位臣子时说的话语。
迎太傅入宫为妃。
这种听起来就极为荒唐的帝王气话,陈逐一直没往心里去,此时同样如此。
但是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反而低垂眉眼,用一种很深的目光凝望着帝王,再稍稍配上一点挣扎与无奈,最终郑重道:“若陛下执意,又有何不可。”
反正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肯定会有朝臣出来制止,他又何必做那个出头鸟惹皇帝不快,使自己和对方离了心。
在心中盘算得很明白的陈逐信誓旦旦。
他相信那些古板的同僚们有实力让在气头上的皇帝收回成命,到时候舍命陪君子顺从皇帝的自己,与极力制止帝王决定的同僚一对比,高下立判,那不就要收获恩宠了么。
心里想着重新赢得圣眷的好事,陈逐的态度更坚定几分,微微抬头,试探着将自己的眉心贴在帝王的鬓角处,语气柔和:“不论陛下有何谋算,臣都愿效犬马之劳。”
气氛安静了片刻,宣誓完忠心的太傅等着皇帝的嘉奖,熟料对方的反应与他所预料的似乎并不太相同。
难辨喜怒,只用一种很淡很轻的目光看他,而后倏地笑了笑,攥着陈逐的手指力道极大,在上面留下了斑驳的指痕。
说实话,其实没什么感觉,尽管皇帝年轻时习过武艺,但后来病弱了,力量便大不如前。
因此对于陈逐来说,心痛远远大于手痛。
他心痛于自己说了这么一通,甚至表露出愿意牺牲自己入宫的意愿,都没能哄得皇帝高高兴兴地似从前一般给他大肆嘉赏,甚至似乎还对他更冷漠了一点。
陈逐立刻找补,从桌案上又抽过来一张布巾,打算故技重施继续给皇帝擦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