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熟悉的气味,汲取入大量的芬芳。

瑟莱昂的面色潮.红,手指无力地搭在他的肩上,钟意将胸腔剧烈起伏的鲛人缓缓推开:“我该走了。”

鲛人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似的,眼角有湿润的水光,听到黑发黑眸的男人继续道:“等下可能要下雨,风浪会比较大。”

沉溺于滚烫拥吻中的瑟莱昂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中,原本平静的海面已经开始泛起水波,聚散间溅起的浪花同样拍打在礁石上,将钟意白大褂的下摆处全都浸湿了。

他张了张嘴,身体中有一种很微妙难言的情绪在蔓延,没能第一时间理解,想说什么最后又什么也没说。

瑟莱昂安静地看着钟意撑船离开,静默间忘记了钟意没有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把他的衣服带回去清洗。

在鲛人的目光中,人类撑着桨驶入风浪席卷的黑沉海面,小小的船只在浪潮中摇曳,一点点被沉沉的雾气吞没。

白色的衣袍本该是很明显的颜色,但是在浓郁的海雾之中完全失去了存在感,像是乍然间被从他的视野中剥离。

莫名的不安感愈演愈烈,心脏蓦地悬空,瑟莱昂撑着礁石站起身远眺,没能捕捉到熟悉的身影。

天边有墨色的乌云翻涌着滚滚而来,好似一头头张牙舞爪的巨兽,瞬间便将整个海面笼罩在压抑的黑暗之中。

下一刹那,海上风暴如同尖锐啸叫的猛兽汹涌来袭,狂风与怒涛以排山倒海之势席卷海面,浪涛被高高掀起,化作一道道巍峨的水墙,将礁石与海面所在的空间隔绝。

一道船只身影在高高卷起的风浪中飘摇,海浪铺天盖地地砸向渺小的船只。

鲛人的心脏霎时间坠落,竖瞳骤缩。

他猛地跃下礁石,正要游窜出去,却感受到了束缚。

漂亮的服装在浸染了海水之后变得沉重,沉甸甸的重量将他压住。特别是蠢蠢欲动想要化形出的鱼尾部位,更是因为的裤腿的阻挡而无法成功。

他开始猛烈地挣扎,但是湿透的衣服随着挣扎越来越紧,将鲛人白皙的皮肤勒出深深浅浅的印记。

总是运筹帷幄的人类似乎忘记了一件事,鲛人衣服的穿脱皆经由他的双手,尽管他曾教导过对方如何操作,但是生涩的鲛人在极度惊惧的时候,会将其遗忘。

修身得体的衣服成了束缚,血迹在腿上弥漫。

鲛人忍着剧痛撕裂衣服,在思绪混乱间,看见汹涌的海水猛然退去一瞬,船只砸落海面,像是被什么猛然截断了,让他想起了曾经那条被巨大玻璃分割鱼尾的鲛人。

大脑一片空白,瑟莱昂几乎要喘不上气。

……

钟意死死握住船桨,弓着身子,双腿分开,努力在剧烈摇晃的船上站稳脚跟,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爆发出全身的力量与风浪抗衡。

劈头盖脸的雨点裹挟着狂风,狠狠抽打在他脸上,双眼也被雨水糊得几乎睁不开。

尽管如此,他的神情仍旧是冷静的,甚至有些狂热,笃定地盯着自己撑船来时的道路。

人类在等待自己所熟悉的身影。

他笃信瑟莱昂会不顾一切地来拯救自己,可能脱衣服会稍微慢一点,但是没关系,他会撑到对方到来。

一个巨浪猛地扑来,小船被高高抛起,钟意站在最高点,以最大的力道握着船桨不让他被风暴卷走,视线仿佛要透过重重迷障看向不远处的暗礁。

风暴将汪洋搅弄得仿佛世界末日,浓重的雾气使得天地都被隔绝,只有钟意一人被裹挟在孤独的空间里。船只在狂风巨浪的持续冲击下摇摆,甲板“嘎吱嘎吱”地哀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