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簌簌,她再次关上窗,转身趴在方桌上,伸手掀开糖捧盒盖,里面摆放的松子栗糕已经凉了,枣糕她吃腻了,蜜饯干果她也没有胃口,又把盒盖盖上。

她记得自己曾经藏了一块猊糖在赏瓶里那时候牙疼,莫千澜不许她吃糖,于是她到处藏,连赏瓶里都藏了一个。

跳下椅子,她从多宝阁上抱下赏瓶,小心翼翼倒过来,果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闷响,用力一晃,油纸包着的一个猊糖就卡在了瓶口。

瓶口窄小,除了她的手,家里再没人能伸的进去。

她一只手扶着赏瓶不动,一只手伸进去将猊糖掏出来,藏在怀中。

将赏瓶放回原处,她蹑手蹑脚开门出去,抱起那盆款冬花往外走。

莫府每一条路莫聆风都熟知,走的最多的是从九思轩到后花园,再从角门出去。

然而这一次,她抱着花盆,却是先去了前院,让值夜的人叫醒赵世恒。

赵世恒连日疲累,却并未睡,而是伏案思索奏书。

“镇宽州节度使莫千澜俯首谨拜陛下。

臣愚者,文不成,武不能,得沐陛下天恩,觍颜食俸,无功于国,尽居贵显,诚惶诚恐,日夜难安,承蒙陛下仁慈不弃,幼妹亦得陛下垂顾,实是前所无有,臣心甚愧,血指汗颜。

济州禾山县馆驿之祸,皆因匪贼流窜而起,臣有疏查之罪,万死难辞其咎,幼妹遭此劫难,皆是因罪臣恃恩贪势,贪婪无度,以至幼妹难承陛下天恩,罪臣俯首叩请陛下收回成命。

罪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捐莫家家业百万贯于国朝边关,以兹厚用,幼妹愿效妇好、冼英之德,投身军中。”

他将百万贯抹去,正思量着要写个什么数,忽听下人来报,莫聆风在花厅中等候,连忙搁下此事,起身往外走。

才出门,他就诧异起来竟然下了雪。

雪下的不大,地上有一层极薄的积雪,尚能看见地面青石砖痕,他未下石阶,转从廊下迂回着去了花厅。

他一脚跨过门槛,就见莫聆风孤零零坐在桌边,桌上放着一盆款冬花:“聆风?是哪里不舒服吗?”

莫聆风摇头,等赵世恒走到身边了,才低声道:“伯伯,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赵世恒扭头吩咐下人去煮茶来,又上前一捻莫聆风衣裳,见还算厚实,才答道:“还要四五天吧。”

莫聆风顿觉失望,伸手拨弄一下款冬花细长的花瓣:“那阿婆呢?”

赵世恒在她身边坐下:“李一贴说至少要三个月才能好利索,新来的丫鬟不好吗?明天伯伯再给你换好不好?”

莫聆风皱眉:“谁都没有阿婆好。”

她想了想又道:“阿婆一看到下雪了,就会让我添衣裳,阿婆疼不疼?”

她平常从未说过如何爱奶嬷嬷,如今骤然提起,赵世恒亦不知如何作答,只低声道:“等嬷嬷好些了,你去看看她。”

莫聆风点头。

下人奉茶上来,茶香和热气立刻氤氲了两人面目,莫聆风端起茶盏,“呼”了一下,喝了两口。

随后她苦的皱起眉头,将茶盏放下,不再喝了:“伯伯,邬瑾会发现吗?”

赵世恒一愣,半晌才道:“邬瑾很聪明,哪怕只有一丁点疑虑,他也要抽丝剥茧的想明白,没有任何事含混过去,他会发现的。”

莫聆风沉默不语,府下身去,把嘴伸到茶盏边,嘬了一口,抬起头来,忽然道:“我好怕他知道。”

赵世恒没想到她竟会如此不安,心头一震,再一看莫聆风,竟然已经红了双眼。

莫聆风擦去眼泪,低头道:“那时候邬瑾还没见过我,我在裕花街看到他背着风吃黄窝窝,一个小乞丐总是围着他转,想讨口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