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请王爷稍待,我去换过衣物,再来见客。”
邬瑾出去换衣裳,回来时下人已经上了茶点,魏王饮半盏热茶,凉透的手脚稍暖,叹道:“府上茶点虽然粗陋,却让我放心,人放心,万事放心,”
他意有所指:“你也坐,我这个时候前来叨扰,其实是来取一样东西,另外想为一人求情。”
邬瑾取出折成两半的太府尺:“是此物?”
魏王点头:“今日捷报进宫时,宫门尚未下钥,济阳郡王急入宫中,向陛下请罪。”
他留神邬瑾神色,紧接着道:“郡王在陛下面前痛哭流涕,说自己因前番禄米减半一事,再加上子女甚多,开销庞大,府中上百人衣食难继,便动了歪心,此次丈量田地,他自己造了一把小尺,给云台县量地,今日他被邬学士点醒,特意前来宫中请罪。”
邬瑾神色不变,低头喝茶,放下茶盏,等着魏王继续说下去。
魏王收回目光:“陛下训斥了郡王,又说正逢大捷,不想为此事乱了心神,只是县丞有罪,命御史台查实。”
说罢,他将断尺拿到手中,看也不看一眼,交给身后随人:“陛下又让我前来取走尺子,交给御史台,今日便将此事处置了,明日早朝,只论战事。”
邬瑾点头:“我明白了。”
皇帝让魏王此时取走太府尺,便是不欲邬瑾再提此事,所有过错,都推至李县丞一人身上。
他不容许有人在此时破坏这种喜庆,更不能因济阳郡王的无用和贪婪,增添世人对天家的诟病。
魏王在邬瑾脸上看不到自己想要的失望、犹豫、愤怒,他仿佛早已经知道济阳郡王会如何动作,也知道皇帝会如何处置。
天家,只要不造反,始终是一家。
而魏王前来,也想要告诉他这个意思做皇帝的刀剑,做百姓的护盾,所换来的下场并非加官进爵,而是弃之于市。
邬瑾道:“王爷还有一事,一并说了吧。”
魏王笑道:“这件事,也和济阳郡王相关,虽然你并未向旁人提及惊马的缘由,但我也知道必是济阳郡王冲动行事,我想替他向你求个情,请你高抬贵手,饶过他。”
邬瑾笑了一笑:“我非刑部刑官,非大理寺卿,非御史台掌狱,更非陛下伺察公事细务的武德司人,何谈一个饶字,又只有两只烂手,担不起高抬二字。”
魏王也随之一笑,心里却是忧虑邬瑾对济阳郡王衔恨,此时隐而不发,所图只会更大。
此时太子、陛下,以及他,三人都是各怀心思,邬瑾虽不与太子为伍,可所行之事却是正中陛下与太子之怀,于他却是不利。
第278章 杀心
满朝皆知宗亲与魏王关系甚深,其中济阳郡王最甚。
魏王留京不去藩一事,济阳郡王出力甚多。
济阳郡王是陛下仅存于世的同母兄弟,郡王府东面匾额“安乐”二字,是陛下亲手所题,济阳郡王早年背部曾患疮不愈,是一位号称一贴经方的京都大夫治愈,龙颜大悦之下,赐这位大夫绯袍鱼袋,神医辞而不受,打马离京,不知去向。
兄弟情深,魏王因此而受惠良多。
宗亲与朝臣之间,又有联姻,济阳郡王若是倒下,宗亲一派,便不会再成为魏王助力。
魏王不在乎宗田、禄米、国库,这些只是博弈的工具,他看一眼邬瑾,手指捏住茶盏,慢慢收紧。
若是邬瑾不能为自己所用,便只能除去。
凉风吹动杀心,月色穿帘入室,灯火摇晃,满壁飞光。
魏王松开手,笑叹一声:“那我便言尽于此了,告辞。”
他起身往外走,邬瑾起身相送,在门口时,对魏王道:“王爷既知内情,翰林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