猊糖也有了苦涩滋味,在她舌尖微微化开后,立刻涌上来一股香甜之气,让莫聆风得意地眯起了眼睛。

邬瑾将冰山搬动到莫聆风身后,刚放好,又怕离的太近,让莫聆风伤风,于是搬起来往外挪了三步。

坐回椅子里,他看莫聆风面孔还红着,低热未退,天热,伤口容易溃烂,他又起身,把冰山往莫聆风身边挪动两步。

殷南站在门口,翻了个硕大无朋的白眼,感觉邬瑾愚蠢至极,连个冰盆都放不好。

她懒怠再看,出去找殷北要东西吃。

邬瑾估摸着距离,不远不近,这回坐安稳了,借着烛光看码头上的各项事物。

他看的很快,挑出来一本账册:“这条福船可以交给石远。”

莫聆风不看,只点头,见邬瑾闲了下来,忽然伸手提笔,含含混混开了口:“伸手。”

邬瑾将账册归置到一旁,不明所以地伸出左手去。

莫聆风站起身,含着糖,在他手心落笔,邬瑾手上顿时一痒,强忍着没动,他肃然神色,不知莫聆风是有何事要如此隐秘。

难道外面的两个殷也不能信任了?

他凝神看向掌心,片刻之后感觉不对,因为莫聆风并未写特别的事,只是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一瞬间,他感觉那一枝笔上带着火苗,正在一点点舔舐自己的手心。

名者,其人之魂,命之所系。

莫聆风三字,如烙印、如刻痕、如风刀,是暗夜流光,光芒璀璨地落在了邬瑾掌心。

他抬头,愕然地看向莫聆风,莫聆风回望他,丹凤眼中闪烁出炙热的光。

她在无言诉说请用这一双屈铁断金之手,爱护我性命于手掌之中。

第195章 高兴

这是莫聆风对邬瑾那一首诗的回应。

两人默默无言,等到墨干,邬瑾合拢手掌,将这三个字牢牢握在了手掌之中。

莫聆风嚼碎猊糖,吞咽入腹,随后大打哈欠,起身揉了揉眼睛,和邬瑾道别,回长岁居去。

待她走后,邬瑾把目光移回桌上,取一张竹纸摊开压住,提笔写道:“元章二十六年四月二十六。”

“一朝风月,万古长空。”

写过后,他将这张纸卷起来烧掉,只在脑海中留下一个清晰牢固的印记,随后摊开手掌,长久地凝视着上面字迹。

莫聆风趴在殷南背上,往长岁居而去,寂静的莫府如同深潭,任凭风吹雨打,它都波澜不惊。

风从后头卷来几声狗叫,又渐渐远去,莫聆风听着这熟悉的狗叫声,便知道是程廷已经将脱籍一事办妥,送了祁畅回来。

她无意再见祁畅这条灰扑扑的虫子,一举一动都在她两眼之中,她知道他的来龙去脉,洞彻他的秉性心胸,对他的学问了如指掌。

能用则用,不能用则杀之。

莫府角门,确实是程廷给祁畅脱了奴籍,又将他送来了回来祁畅虽然不是奴籍,可是无处可去,只能回到莫府,继续做奴仆。

祁畅在角门看着程廷牵狗离去,慢慢走回九思轩,给自己点了一根蜡烛,在那三张品字摆放的桌椅前停下,坐到了邬瑾常坐的位置上。

就这么干巴巴地坐了一阵子,他从翻天覆地的惊喜中回过神来回过神来了,先前还只是模糊的狂喜,现在变成了清晰的巨大喜悦,喜的他坐不住,站起来蹦了好几下,又出了几口长气,才勉强能坐下。

他不是奴才了!

他可以和邬瑾一样,参加秋闱,参加春闱,光明的前途近在眼前,他闭上眼睛几乎可以描绘出那份美好。

那些官家子弟,程廷、王景华,都对这个机会不以为然,只有他自己知道,对他们来说如此平常的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