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回目光:“要拿住丁家的把柄,不是小打小闹的把柄,要足够让许夫人和丁家妥协,如此一来,许姑娘才有的选。”

程廷皱眉:“可是隔得太远了,怎么去找他们的把柄?”

“你可以从许夫人开始抓,再送信去湖州,让许姑娘自己留心,但是不要露出痕迹。”

程廷皱眉思索半晌,忽然站起身来,眼睛里有了亮光:“我有个朋友,跟我说起过许夫人在外面的生意!”

他走到屏风前,取下让程知府抽破了的外衫套上,着急忙慌往外走:“我这就去我大姐夫家里,让我大姐写信。”

走到门口,他又折回来,扛起自己那个大包裹,再次出了九思轩。

邬瑾起身,面对着窗户负手而立。

窗外,莫聆风立在幽幽树影之下,细雨落在她头发上,在天光之下,泛出深幽而清冷的光,程廷冲她喊了一嗓子,随后飞奔而走,莫聆风睨他一眼,随后扭头望向窗边,在看到邬瑾的注视后,粲然一笑。

邬瑾心头一跳,只觉她双目当是凤凰展翅,一时风停雨住,春光乍暗,眼前只余莫聆风黝黑眼眸。

很快,他的心一点点回归原位,风雨依旧,莫聆风回到花厅坐下,拍了拍头发上的细小水珠:“你给程三出主意了?”

“是,我让他去找丁家把柄了,你的兵招的如何?”

“我让人偷偷去乡下招了。”

她的娘子军,招摇过市,世人皆知,既是她手中利器,也是一个幌子。

没人知道游牧卿和殷南,在田野乡间招兵买马她要招的是在乡间劳作的壮劳力,无论男女。

壮劳力才能打仗,乡下人才足够服从命令,若是识字,更好不过。

去年两料未收,县、乡之中,无数佃农流离失所,正是招兵的时候。

“如何了?”

“很好,这些人以后会是精兵,”莫聆风忽然一笑,“种家庆有个孙子,也要参军,但是不肯跟着种家庆,要到我的军营中来,把种家庆的鼻子都气歪了。”

“哦?”邬瑾将两个手肘支在桌上,十指交叉在下巴处,似笑非笑,“种将军的子孙,必定也是人中龙凤吧?”

“种韬?他还不是我的对手。”

“你们切磋过?”

“我刚进堡寨的时候,他可没少打我,后来就打不过我了,他想来,我可不一定想要,要也是看在种将军的份上。”

“种将军也是名将,他不跟着自己祖父,反而要跟着你,必定认为你所治之军,有过人之处。”

“那倒不是,他想让我嫁给他。”

邬瑾一时哑然,幸而没有喝茶,否则一口水都要喷出去,又将种韬二字深深刻在心头,不再多问,反道:“你的埙呢,吹一曲我听吧。”

莫聆风立刻来了兴致,取出随身所带的埙,呜呜咽咽吹了起来。

吹完后,她问邬瑾:“怎么样?”

邬瑾点头:“好。”

莫聆风忍着笑:“那我明天还吹给你听。”

邬瑾很爽快的点头:“行。”

第二天,邬瑾果然又来听她吹埙,听过之后,他前往山野居看账本,莫聆风在二堂陪莫千澜,不出门,府上悄然无声,直到下午冯范前来。

冯范带着满肚子的怒气冲冲而来,要质问莫聆风是不是打算造反!

如今镇戎军只剩下一万八千人,在战事的大清洗下,种家庆成了大军都统制,辖制整个堡寨,而莫聆风顶着一个娘子军都头的实职,实际上却领着一路的军马足足五千人。

这一路军马,自立军号,由莫家供奉,堡寨中将领,皆是心知肚明,只是如今战事频频,正是要人之际,他们不能动,也不敢动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