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出去,回到自己屋中,点起油灯,将怀中折好的文章取出,再细看一遍,又摊开纸笔,将文章抄录一份。
抄完之后,他没有急着温书,而是闭上眼睛,把自己要做的事情从头到尾想了一遍。
翌日,邬瑾先去了裕花街,在庆北燕馆订下一间阁子,随后带着文章去了莫府。
他前脚刚跨进山野居,殷北后脚就跟了进来,而且走的急匆匆的,嘴角抑制不住的往上扬,像是遇到了特别好的事情。
“邬少爷,”殷北一见他,就咧嘴而笑,“我们大爷昨天夜里手指头动了一动。”
邬瑾很淡漠地一点头。
殷北未曾发现他的冷淡,还是很高兴,眼睛里都带了笑意,然而笑着笑着,笑不动了,他发现了邬瑾正在以一种近乎冷漠的态度对待莫千澜。
他忽然想起有一年,邬瑾和程廷兄弟一起给莫千澜拜正旦,当时莫千澜给了邬瑾一串金子打的压岁钱。
邬瑾在王知州等人的注视下,收下了这一串钱,然而在离开时,将这一串钱送还到了角门值更房门子手中,分文未取。
那时他以为邬瑾是为人过于正直,无功不受禄,现在再看,邬瑾似乎是对莫千澜有巨大的隔阂。
同时他想起来邬瑾自从来莫府做事,就只在第一次入府时拜见过一次莫千澜,之后再未去过二堂,甚至姑娘在的时候,也不会为了讨好姑娘,去二堂看一看。
殷北讪讪的,有些不知所措:“李一贴昨天夜里来看了,只说活人梦里也会抽一抽,不死就是好事......”
在他眼里,莫家兄妹是一体,亲密无间,不可分割,但是邬瑾好像利落的将莫家兄妹分割成了两半,兄是万死难赎其罪,妹却可以为之粉身碎骨。
他甚至感觉莫千澜一旦醒过来,邬瑾会头也不回离开莫府因为邬瑾只端莫聆风的碗。
这种感情过于复杂,他无法理解。
而邬瑾坐在桌案前,两个胳膊肘架在桌案上,十指在鼻子和嘴巴前方交叉,不带任何感情地看着殷北,等着他把话说完。
他自己本就是沉默的“同谋”,如果对莫千澜再有一星半点的同情,他立刻就会陷入一场难以解脱的自责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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