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聆风人小,只有挨揍的份,挨过揍后,也不让女护卫去给她报仇,于是有一就有二,莫聆风的战绩也从单方面挨揍变成了互殴。

常龙的话,像是一块巨石,在邬瑾心中激荡出万丈寒涛。

他了解军中指挥使并非好意让莫聆风养尊处优,而是不许她更进一步,她心明眼亮,自然能看的明白,所以步步为营,艰难向前。

昔日那个想去蜀中开糖铺的小姑娘,已如浮光碎影,消散在了堡寨之中。

他胸中翻起一股滚烫的热意,看向常龙:“常大哥,我想写一封信给她,能请你带去吗?”

常龙一愣,连忙道:“没问题,你放心,我一定送到。”

邬瑾立刻起身,向店家借来记账用的笔墨,又买一张竹纸,铺开在桌上,提笔半晌,方才写道:“你家厨子有一子,甚是蛮横,昨日与大黄狗对咬,满嘴狗毛,我去给李一贴送饼,就见小儿气焰嚣张,还要与大黄狗一较高下,大黄狗扛着一张老脸,嗤之以鼻,并未受伤。

李一贴一贴膏药下去,小儿嚎啕大哭,再不叫唤,大黄狗摇头晃脑,得胜而归。”

这等滑稽小事,写在纸上,不过是盼望着莫聆风在堡寨中能高兴片刻罢了。

末了,他又写道:“我想听埙,邬瑾。”

第106章 消息

邬瑾叠了个方胜,交给常龙,常龙再三保证会送到,两人在脚店分开,邬瑾挑着空担子,健步如飞,回到十石街从十石街搬去白家桥花费了数年,从白家桥搬回十石街,不过瞬间。

他净手净面,换上窄袖长衫,软纱唐巾,匆匆前往文瀚楼书坊做书拥。

刚去时,掌柜让他写讼状,后来见他擅隶,一手字既严整,又不失灵动,望之舒展,在众多书拥之中,也是数一数二,只写讼状未免可惜,便让他抄写古籍,忙不过来时,也让他为城中大官小吏编撰铨试文书。

抄写古籍和编撰铨试文书,所得的银钱比写讼状要多,所用纸笔皆由书坊供应,邬瑾抄写古籍时,边抄边在心中背诵,所省下的纸笔、书费,加上四两银子的佣银,便可以作为一家四口的生活,卖饼的银子,全都用来还债。

抄了一日书,邬瑾揉动手腕归家,天色已经擦黑,他赶去饼铺,又挑了饼满街去卖,直到饼卖尽了,才回家读书写日录。

日日忙碌,到二月十九观音诞,邬瑾在书坊抄了一整日经书,邬意跑去雄山寺卖了整整一日饼,天黑时肩着饼笼回了家。

从一开始的绝望,到麻木,再到如今的平静,他对着街坊的嗤笑已经不再羞臊不安了。

“哥!”他放下饼笼,疾步打开房门,见邬瑾在桌前用功,便又退回廊下,从邬母手中接过水喝了起来。

邬瑾静静坐在屋中,桌上油灯照亮他的面孔,他在这一点昏黄灯火下,静静看着桌上信纸,忙碌嘈杂的世界沉寂下去,唯有信纸上的一点喜悦在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