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上的范凌澜忽然认出她来,开始跟她说话。
“昨天给你讲的题,会了没有?”
王照安说了声“会”。
从小到大,她就问过奶奶一次问题,十大几年前。因为羡慕同桌和奶奶很亲,上学放学、听写默写都是奶奶负责,她就趁范凌澜在回老家时“路过”她家的那天,拿着一道她知道答案的题去问。
结果不如人意。奶奶看完题直道题出得如何不好,条件如何不严密。至于期待的祖孙亲密的感情,她并没有感受到多少。
“这个类型的题都是……”
范凌澜又开始絮叨,还絮叨得很专业。
王照安觉得身体累得熬不住了,可是听觉还很灵敏。隔壁床的家属在大声搬动东西,范凌澜和护工说话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烦得想把手边的玻璃杯甩到墙上。
两只爪子挠了挠床单,她想起来于英在床头柜底层放着她的安眠药。救命稻草忽然出现。她翻出药板,掰出一颗来就着水服下去。
世界终于安静了。
许家宁下午三点带着礼品来看望老人,见王照安沉睡不醒,就叫了她几声。
原本王照安打算借许家宁的电商账号找人黑掉肖媛的博客,然而她整个人都处在睁着眼睛却精神昏迷的状态,完全说不清话,许家宁只好略坐片刻离开。
王照安又躺回去,长长地睡了一觉。中间醒来几次,也是简单和父母含糊地说几句话,就重新睡着。
再睁眼时,她终于感到饥饿。
“阿姨,”她眯着眼睛捋一捋头发,“我去吃早饭了啊。”
护工阿姨被她逗得直乐。她一看手机才发现已经是第三天的傍晚。
“这一觉睡得…”她摸一摸额头,像油田一样。
王照安拿起洗漱包往卫生间走,正好遇到下班赶来的王宽正。
“睡醒了?”
“昂。”她呆愣愣地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睡糊涂了,她居然能从王宽正脸上看出来慈祥。
转瞬,慈祥又消失了。
“以后不许乱吃药,听见没有!”
“昂。”
“赶紧洗脸去!”
王照安自知理亏,灰溜溜地走进卫生间。
她听到外面病房里,奶奶高兴地说道:“你回来了,我可盼着你回来呢。”
“盼着我回来,当年把我扔在乡下?”
王照安冲洗洁面泡沫的双手微僵,水龙头里的水柱哗哗流着。
王宽正的语气平静温柔,可是每个字都是锋利的刀子。
中年的儿子,老年痴呆的母亲。她为了眼前的事高兴,他为了幼时的经历介怀。在母亲已经不一定能听懂,他重提往事只能伤害自己的情况下,他还是要说。
王照安心里有些不明缘由的难过。
手机屏幕亮起来,她擦干双手,点进去看。
是阿九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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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迷迷糊糊补眠的两三天里,阿九给她发过几条消息确认位置,然而她都没有看到。
除此之外还有几通未接电话,分别来自阿九和许家宁。
王照安身上顿时沁了一层汗。她囫囵洗净脸上的泡沫,趁王宽正照顾范凌澜的工夫,出门去食堂找正在吃晚饭的护工阿姨。
“这几天除了那个女生,还有其他人来找过我吗?”她问。
护工阿姨思考片刻,“没有了。不过昨天有个小伙子站在病房门口往里望着,问他找谁,他没说话就走了。是你朋友?”
“要是我朋友,应该会把我叫醒的。”
“也是,不能那么没礼貌。”
“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