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好是坏。他的内疚固然有用,但激发得太多反而可能困住她自己。
眼下她只想忘记住院的理由,清清静静等到手术那天睡上一觉,然后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周广陵屡屡碰钉子,终于没忍住呛了王照安一句,说她不识好歹。
这一句引爆了王照安,她仗着自己怀孕,周广陵又不敢在医院动手,用尽一身力气把他往病房外面推,边推边喊,“你少在我眼前晃悠就是对我好了!”
此后一连几天,她再也没有见过周广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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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院长反复嘱托,要看顾好王照安,医生照例再次安排了全面的检查。
B超单握在手里,王照安无神地望着那张让人看不出门道的图片,默然掉了两滴眼泪。
王照安觉得自己直到二十岁才真正长大。
在之前的“小时候”,她时常憧憬能有一个孩子,甚至因为被小学和初中同学嘲笑她母亲的年老,她早早为自己规划得很理想,二十四岁结婚,二十五岁生子。
她要让孩子把她没有的从容自在活出来,避开她经历的一切痛苦。
然而大学报志愿时以为能够自救,选了心理学,读了一年又降级转专业到教育学,王照安越学越清楚,越学越绝望:她糟糕的性格积重难返,已经足够成为孩子童年的痛苦本身。
她总是否认自己像王宽正,可是刻薄与他如出一辙。同时她继承了于英的内敛与被动,运用起冷暴力得心应手。
纵使能用学过的理论来压抑本性,人总有失控的时候。她可以为自己的失误开脱,却不能消除那个只能依赖她的小生命心中的恐惧和不安。
白纸黑字洇开一小片,王照安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小时候想要的东西,长大以后不要了,很正常。何况那个东西有一半来自周广陵,根本不值得她考虑到能不能养好这一步。
她迅速把B超单撕得粉碎,随手扔进走廊的垃圾桶里,走到院长办公室敲了敲门。
“叶姐,手术还能提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