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定决心“纵使相逢应不识”的是他,看到念雪还回小荷包、小锦囊还有金玉液时,听到念雪说此生不复相见时,情难自己的也是他。
都说“唯将旧物表深情”,他却觉得这旧物是念雪对过往,对他的诀别。
所有的眷念都一一归还,至深至浅,至亲至疏。
念及此,后知后觉潸然泪下。
此时此刻难为情。
念雪想伸手帮师父擦眼泪,却想起两人现在的已经不是师徒的身份,只怕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
“师父......”
“我不是你师父。”南洵转过身,说话时还带着细微哭腔。
“那南大夫,能不能让我留下来......”念雪见着师父落泪,想师父或许对她还有情,只是他说自己不是自己的师父,或许是除了师徒之情外,她也不明所以的说不请、道不明的情。
她自己也感同身受,斟酌再三,还是问出了口,现在不问,怕是再也不用问了。
师父没有回应。
“南大夫,你一个人开医馆也很忙吧,收我做学徒吧,我不要工钱,管住管吃就可以......”
师父还是没有出声。
良久,才转过身来,低声说:“站起来,让我看看你的脚。”
念雪跪了好一会,刚一站起来的时候,腿脚发麻,刚刚运轻功,飞檐走壁过来,又有些伤到了旧患,但还是含着笑说:“好多了。”
师父去点亮了蜡烛,屋子亮起来的时候,两个人难免有一些瑟缩,难为情。南洵缓了缓神,一把掀她的裤腿时,她还想躲,说:“脏!”
没有躲开,掀起裤脚的时候,又有些微轻肿了。
他看见师父敛起了眉,此时此景,让她想起无数个师父为她“疗伤”的日夜,第一次半夜给她的手刃抹金玉露;第二次是帮她散瘀血,还带她去泡温泉;第三次是腿抽筋,师父也是像现在这般轻揉着她的腿脚......
无数个细节在心头复刻,她先是觉得心暖融融的,软乎乎的,而后眼睛也开始发酸,话说出口时,鼻头也一酸:“南大夫,我可不可以留下来当长工啊?”
南洵听她话的语气不对,抬头就看见泪眼汪汪,抿着嘴的她,有那么一瞬间,南洵觉得眼前人的像是阴雨天被雨淋湿的湿漉漉的眼巴巴的求人怜爱的流浪小狗,楚楚可怜又毛茸茸的可爱。
而她明明真的留宿街头的时候,都是生无可恋的冷淡表情。
终于还是松了口问:“疼?”
念雪怕一开口就是哭腔,便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
见师父心疼的表情,没来由的像从前那般卖乖起来:“南大夫......我很乖的,以后一定会好好做事,不惹你生气......”
南洵抬头睨了她一眼,还算有自知之明。
“那你金银铺子那边呢?”
念雪见师父松了口,急着道:“我先回去和丽娘说辞工,等丽娘招到了新的学徒,我再回来......”
良久,师父也没有应她。
见师父没有回绝,念雪又耍了点小心思的补了一句:“南大夫沉默的话,就当你默许了......”
南洵还是低头帮她揉着脚踝,没有接话。
念雪见师父默许了,雀跃地抽回脚说:“已经不痛了,我回客栈了。”
师父却皱起眉头:“你怎么回去?”
“我......我走回去啊,也不远来着......”然后就试图用傻笑来萌混过关。
师父瞪了她一眼,让她跟着他下楼。
从马厩里牵出一匹白马时,念雪还不明所以,直到师父抱起她坐上马,她才反应过来师父这是要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