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前，她买的青团、桃花饼，师父煮好了春茶，见她的眼神不时流连在客栈其他客人桌上的桃花酿上，便让店小二也打包了一瓶桃花酿。

船夫在船头撑船，两人在船尾，桌案上放着买来的青团、桃花饼、春茶还有桃花酿，两人对坐赏沿湖十里春光。

人间四月天，正是风和日丽，让人想要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不时还能听到岸边传来的少年少年的嬉笑怒骂声，春风拂面，风里都是花的味道。

“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

“泥融飞燕子，沙暖睡鸳鸯。”鸳鸯有没有睡她不知道，她喝了点桃花酿，正有点微醺，和着春风和不时水波荡漾，春意融融，倒真有点想睡了。

先是就地躺下观天观自在，而后竟也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正是傍晚日落时分，身上还披着外袍。

望向一旁的师父，师父好像入了定，夕阳为他渡上了一层光，越发圣洁动人。

她好像可以理解师父为什么修无情道，这样圣洁、动人的人，好像就应该一尘不染、无情无欲。

凛然高绝如孤月，供世人仰望，做遥不可及的梦，梦里也遥不可及。

恰逢师父睁开眼，她忙收回眼神，披着外袍坐了起来，讪笑道：“春风太舒服了，竟也没忍住，睡着了。”

师父抬手拢了拢她身上的外袍，说：“饿了吗？饿的话，现在就回客栈吃饭。”

她倒是真有点饿了，但也想舍不得这夕阳，便说：“我们看完日落再走可好？”

“嗯。”说着给她递过春茶。

茶还是热的，想必是在师父打坐前温的，她喝过茶，就着已经有点凉的青团，看落日余晖洒在湖面上，浮光跃金，听船夫和往来的渔女对唱互答，吴侬软语，温软动人。

春和景明，把盏临风，与春风皆自由。

第20章 20

第三日两人吃过午饭，小憩了一会下午去的茶馆听书。说书先生讲的是聊斋的《娇娜》：

“得此良友，时一谈宴，则‘色授魂与’，尤胜于‘颠倒衣裳’矣。”

听到“得此良友”的时候，念雪心底涌出的第一个名字竟是师父。师父与她，其实也真算是亦父，亦师，亦友了。

关怀备至有时，悉心教导有时，陪她吃喝玩乐亦有时，比如眼下一起在茶楼听书，如果是师父一人下江南，怕是也不会上茶馆罢。

两人出了茶馆，念雪说想给漫桃和贤之、谢公子、婉清师姐、陈斯师兄买手信。

“师父，你要不要先回客栈休息？我自己挑挑选选、走走停停，随意逛逛，也不知道要买多久呢。”

“没事，我和你一起随便看看。”

抛开带不回去的手信来说，江南最有名的就是胭脂水粉和刺绣，可是她的钱不多，给漫桃和婉清师姐买了上次师父送她，她用了后觉得惊艳的花容堂的香粉和鸭蛋粉之后，给贤之、谢公子和陈斯师兄都分别买了手绣折扇。

她付钱的时候，师父欲言又止，她知道自己的穷酸形象已经深入师父的心，也自嘲说道：“师父，虽然我只有碎银几两，但这是我给他们带的手信，肯定是要用我自己的钱的。”穷得真真切切，坦坦荡荡。

一洵也没再说什么，两人买完手信之后，天色黄昏，她以为回客栈吃饭，师父却走向另一个方向。

她跟着师父走，到跟前停当了才发现来到燕楼，眼下“正是河豚欲上时”，正是河豚鲜美的时节，燕楼的河豚宴，连她小时候都听她娘说过。

但河豚虽美，处理不当，却有剧毒。

师父这么一个对吃不怎么讲究的人，会吃河豚尝鲜吗？

她正想着，店小二出来逢迎，“两位客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