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这时候顾博容却忽然开了口。

他问:“什么条件?”

程立言笑了起来。

他语气轻快道:“没什么特别条件,一个要本地户口,再有一个要没有工作。前庭路收购站你别看它前面带了个前庭路,可实际上它是一个市级单位,是实打实的市里管辖。

所以就算是去做个临时工,也有一定的要求。但我琢磨着这两个要求对顾大夫你,还有司钦来说都不成问题。

哦,我问了,司钦已经满十六了,够上班年龄。”

“我问的是你有什么条件?”顾博容打断了他。

“你这么帮我,你有什么条件?”他再次解释了一句。

程立言愣了一下。

看得出他没有想到顾博容会这么问,一时间竟然有点答不上来。

沈玉瑶却马上理解了顾老头此刻的心情。

这让她想到了她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情形。

那时候因为一无所有,沈玉瑶觉得自己对周围的人也是满怀警惕的。

甚至对于程立言,沈玉瑶觉得那时候的自己也矛盾得很。

一方面她觉得程立言是自己的夫君,愿意信任他,依赖他。

一方面沈玉瑶同样的,时刻会算着自己从他那里得到了什么,又有什么可以回报的?

她觉得此刻的顾大夫应该也是这样的状态。

大概是从周围得到的恶意远远大于善意,所以在面对示好的时候,会下意识的保持警惕。

看丈夫回答不出这个问题,沈玉瑶立马接话。

她说:“顾大夫,你别想那么多。我们没什么条件,你真要问,那就是想着你们要是能搬得离我们近一点,那就最好不过了。

你也知道,中医院离我们住的地方太远了,我们跑一趟来回差不多要快三个小时。

天一天比一天冷,回头再刮风下雪了……”

她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小程他每天早上还得出操呢。”

她话说得含蓄,可三个人都听得明白

她这话里的意思是心疼自家男人呢。

是说自己男人早上一大早就得出操,晚上舍不得让来回骑车两三个小时来扎针。

听她这么说,顾博容眼中的警惕少了些。

他哼道:“你还想扎到冬天啊?再扎两个疗程就差不多了。”

看他态度缓和,程立言朝自家媳妇投去了赞赏的一瞥,然后笑着说:“两个疗程不也得到十一月了?那也冷了啊!

行了,老顾同志,你别跟我犟着来了。你不为你自己,也为你养的这几个小的考虑考虑。

这屋子四处漏风的,到冬天不冷啊?

还有司钦,他都是大小伙子了,能正经有个工作多好!

让他好好干,干个一年半年的,遇到机会想办法转正,到时候有个正式工作了才好找媳妇。”

这句话显然是说到了顾博容的心坎儿里,让他再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他抿着嘴没有再接腔,但也没有反驳。

直到将程立言脑袋上的针都给拔下来之后,才说了句:“这个疗程的药吃完就先别吃了,停十天。十天后你们也别熬药了,以后扎完针到这边吃。”

这意思是,以后连熬药的活儿他也揽了下来。

说实话,熬药对于沈玉瑶两口子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本来他们也没自己熬。

相府养的有懂医理的小厮。让他开方肯定不行,但熬个药还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两个人都知道,顾老头实在是太较真,太执拗了。

他心里有本账,你做的所有事他都记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