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静悄悄的,就隔着一道门,这话她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

她顿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大步走到门口,站在那儿静静地看向了程立言。

虽然沈玉瑶一句话都没有说,可钱嫂子却忽然感觉到有点发凉。

她头一回意识到

屋里那姑娘,似乎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娇软。

她不由得朝程立言投过去了一个不解的眼神儿,有点闹不明白这人刚才那番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但凡长着眼睛的人都知道他们是一对儿啊!

莫不成,这不承认是有别的原因在里头?

钱嫂子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话问得有点多余。

她当即讪然地冲程立言笑了下,转身就回了自己屋,半句话也没再多说。

程立言当然也感受到沈玉瑶的注视了。

他将最后一根钉子钉好,然后拎着板凳走进了屋。

他把学生课桌靠墙摆好,然后把两个板凳放在课桌下面。

边做边对沈玉瑶说:“这屋子太小,摆不下方桌,这课桌你先凑合用着,以后遇到合适的再说。”

说罢他又过去将脸盆架摆了摆正,把樟木箱子放在沈玉瑶的床头,用它来暂时替代床头柜。

又把用不上的那个破板凳还有红漆柜子搬到了门口,打算一会儿给钱嫂子再送回去。

沈玉瑶一直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忙活。

直到程立言把活干得差不多,抬腕看了一眼手表准备离开的时候,她才终于问道:“你没打算和我成婚是吗?”

程立言再次尴尬了起来。

他只得又一次出声解释:“之前和你说了,我是军人,结婚是要组织批准的。我要回去写报告,然后还要呈报上级单位审批,这需要一个过程。在单位同意之前,不好随便承认这种关系。”

沈玉瑶点了点头。

这话程立言确实说过。

她当时听后没有在意,觉得既然是规矩,照着走就是了。

可刚才,在程立言否认和她是对象关系的那一刻

沈玉瑶忽然意识到,这件事好像一直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

从在火车站开始,就是她一直黏着这个男人。

她要跟他一起来,她拉着他,追着他,强迫他带着她……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主动在前,程立言其实更像是迫于无奈。

想通了这些,沈玉瑶心里涌上了一股失落。

一种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难过。

但很快,她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打起了精神。

她可是丞相家的嫡女,自有她的骄傲。

既然知道对方不是真心想和她成亲,那她自是不会勉强。

反正现在她也有了落脚的地方,还和父亲阿娘联系上了,至少吃喝生活暂时不用发愁。

沈玉瑶觉得,即便没有程立言的帮助,她应该也能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当然,人家对她的好她肯定不会忘记,该报答必是要报答。

她也会尽快把欠人家的东西还回去。

想到这儿,沈玉瑶重新扬起了笑容。

阿娘说过,贵女在任何时候都不可将情绪暴露出来。

越不高兴,越要把自己最端庄,最美好的一面展现于人前。

她会照着做。

她朝着程立言温婉地点了点头,说:“谢谢你,这两天给你添了太多麻烦。没有你的帮助,我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程立言看着对面冲他笑得一脸灿烂的姑娘,却并没有感到高兴。

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笑容像是镶嵌在她脸上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