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拉住的放牧人满眼的防备,一边连忙摇头,一边眼睛不住地自家方向飘,犹豫着要不要喊族人来救自己。
“都让你带着译者了!”黑黑壮壮的年轻妇人不大满意地嘟囔,然后撇开他丈夫,用同样蹩脚的口音问:“姓江的大夫,知道吗?很美的大夫,治病的!”
放牧人这才呼出一口长气,用汉话说:“早说问的是江大夫嘛!”
夫妻二人还未反应过来,就看那放牧人十分熟稔地冲着一个方向喊:“江大夫,有人找!”
没过过会儿,穿着外族服饰的江月从营帐里头走了出来。
“姑娘!”宝画欢喜地惊叫一声,快步上前把江月抱了个满怀。
若是房妈妈见了,少不得又得念叨她几句‘当了娘还没有半分稳重’。
江月也不挣脱,乖乖任由她熊抱,只笑着问说:“你们怎么来了?家里可一切都好?”
宝画抱够了松开了手,先把江月从头到脚看了一遍,而后才放心道:“年关上只收到你和姑爷的信,没见到你们的人,我实在放心不下。反正我家那崽子也大了,我就脱开手,让他去跟着星河少爷了。家里一切都好,曲莹他们和去年一样,每过一旬就轮流来给咱家人诊平安脉……”
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通,江月不由看向熊峰。宝画除尚且可以说是自由身,但熊峰身上可是担着朝廷职务的。
熊峰总算有机会开口了,“我想解甲归田,反正现在天下太平,也无不打仗。不过陛下没允,就说给我一段时间休沐,等休沐完了,还得回京畿营去。娘娘,我家王爷呐?”
“他不在家。”江月一边引着他们往自家营帐去,看熊峰还在巴巴地等着听后文,江月四处看了看,确定没看到陆珏的身影,“我方才在给人瞧病,没怎么留意他,依稀听着说是去捡牛粪了。”
宝画与有荣焉地自豪道:“不愧是我们医仙娘娘,到哪儿都是济世为怀!”
熊峰不遑多让地跟着道:“不愧是我家王爷,到哪儿都……不是,娘娘方才说我家王爷干啥去了?”
正说着话,陆珏和一个皮肤黝黑、十三四岁的少年一道回了来。
那黝黑少年恨恨地说:“玉,我下次一定赢你!”
陆珏哼笑道:“你次次都这么说。”
二人说的是外族语言,宝画和熊峰都听得一头雾水,夫妻二人不约而同,眼巴巴地看向江月。
江月便只好解释了一番。
那黝黑少年名叫蒲甲,是族长的小儿子,虽说族长的位置轮不到他坐,但他也被寄予了厚望,跟着族中医者学习医术。
江月和陆珏到了这儿之后,一开始外族人对他们颇为戒备。只是看着江月收取便宜的费用给他们本族人看病,又确实有真本事,这才没赶走他们,默许他们住下。
后头恰逢族长驯服野马的时候受了伤,族中医者用上了江月感兴趣的正脑术就是将患者受伤的头部用布带包紧,然后将装满沙子的碗用布固定,放在患者头顶,令患者将一根筷子横咬在嘴里,另一根筷子敲打横咬的筷子,然后再用小锤隔着布带在患者脑后枕部露敲打数次。
说到底,就是以震止震的原理。
那次族长也不止脑袋受伤,腿也断了。
医者也能治,但外族人并不用麻沸散,都是硬挨着痛诊治。族长年纪不轻了,眼瞅着就可能活活疼死,江月熬了一碗麻沸散,大大缓解了族长的痛苦,也借此和他们族中的医者拉近了关系。
只是他们一族虽十分豪迈,但戒备心颇重,一直待到去年冬天,医者才肯借出族中的《甘露四部》给江月看。
江月对外族语言还处于勉强能听懂,并不认字的阶段,还得麻烦学习能力惊人的陆珏帮着译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