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段,也没什么好看的。倒是他忽然听见拉门打开的声音,一个和他一样头发乱糟糟的男士从木质拉门背后走出来,脚上还套着穿反了的毛拖鞋。

宁子归直挺挺地站起来:「您……您好!」那位先生的长刘海盖了半张脸,只露出淡粉色的嘴唇,因为遇见了宁子归,这嘴唇也惊讶地张了张。田先生赶紧拨起自己眼前的刘海,一下搞成大光明,露出一双狭长上吊的眼睛,似还在惺忪半醒,却努力睁大打量眼前的人:「你是谁?我在哪?」

宁子归尴尬地搓了搓手:「嗯,我叫宁子归,您好,我觉得,您可能是在您家吧。」田先生挠了挠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全景落地窗透入的午后阳光,对于这个刚睡醒的人士有些刺眼。他便从裤兜里拿出手机,打开家居系统,开启挡光设置,透明的落地窗上便顿时蒙上一层淡蓝色,射入室内的光线也大大减弱了。

田先生似乎也和宁子归一样,未被事先通知过这一次会面安排。那田先生竟也有些拘谨,往后退了一下:「嗯,你好,你是……叫什么来着?」宁子归也拘谨至极地弯腰鞠躬:「您好,我是宁子归。宁静的宁,之子于归的子归。」田先生也不擅于与应对陌生人,僵硬地摆摆手:「好,好名字啊,『之子于归,宜其室家』,谁娶你就赚啦!」宁子归听了这话,是正宗的不知该给什么表情、说什么回答。也是说完这句,田先生走近了几步,才似看清楚宁子归:「你男的?」宁子归说:「嗯……」田先生捂着脸说:「对不起,我没戴眼镜。」宁子归也是慌不择路满口胡言:「没关系、我、我也经常被说『很娘』。」田先生赶紧说:「没有、没有,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

大傅先生、田小姐和傅丞下楼的时候,就看到田先生与宁子归站在那儿,不停地互相给对方鞠躬道歉。

大傅先生爽朗地笑着,大步走过去,揽住了田先生腰:「怎么了?」田先生在大傅先生跟前,又换了个人似的,变得骄矜起来:「家里来客人,也不告诉我一声?」大傅先生便说:「是丞临时请来的,我也不知道。」田先生看着傅丞,语气却柔和不少:「你该先告诉我,不然我总免不得失礼了。」于是那傅丞也揽住了宁子归,郑重地说:「这位是我的男友,宁子归。」田先生和宁子归都愣了愣,心里不约而同的想早知好好打扮一番。田小姐便在一边打圆场,叫大家坐下一起喝下午茶。

田先生看着懵懵的,有些反应迟缓。大傅先生一直很细心却不动声色地照顾他。比如在他快要用手肘碰倒奶缸的时候,大傅先生悄悄的将奶缸拿起,装作要给自己添牛奶的样子。

后来,田小姐告诉宁子归,原本田先生是个机锋敏锐的人,只是因为患病而变得迟钝。因此他有点怕生,在陌生人面前无法保持往日那份骄矜傲慢。但在家人面前则还是讨人厌的老样子。

宁子归便知道,那工作至上的大傅先生因何提早退休,大概就是为了照顾因病而变得脆弱的爱人吧。谁又知道对外宣称自己单身主义的大傅先生,虽然法律上是未婚之身,但早就绑定了无论贫穷、疾病都不离不弃的爱人了。

宁子归对于大傅先生的印象是很模糊的,毕竟这是一个从报章杂志里才能读到的人物。后来因为加入HF见到真人,也就是远远的惊鸿一瞥,始终觉得这位大傅先生是高高在上的。只是现在在他家中,四个人围着茶几,闲适地、散漫地聊着天,才发现大傅先生也是细致周到、不高高在上,但自然有他的气度在,让宁子归感到如沐春风。

大傅先生又问了一下宁子归的家庭状况。若在以往,宁子归自然羞愧无比,如今倒也淡然了,便大方地坦诚:「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异了。我是妈妈带着大的,她对我很好,也很支持我每一个决定。」田小姐一早了解宁子归的家庭情况,却又笑问:「那她也不反对你和男人交往